“记得在沙漠那次吗?你说看见房子,但其他人都没看见。也看不见,用相机拍,相机看见。”他说。
“海市蜃楼。”
“你想看那些照片吗?能找出来。”
梅芬笑,“除拍照,你还会点别吗?”
他抬起手,停在半空又放下,风在他们之间回旋,“舒克有贝塔,鸣人有佐助,服部有新。你可
张相片里还有你。那时你跟现在倒是不样。不是说你现在好,还是不好。就那是另个你。如果你总是从取景框里看世界,就会排除很多杂音和干扰,只剩下画面里信息是有效。然后发现,只有瞬间是真实。比如现在,是真实。刚才给你拍这张照片,是真实,但在说话时候已经过去”。
沉默会儿,梅芬说:“努力,你知道。正在努力,点点把自己缝好。不然心上都是破洞,像纸糊房子,有点风吹草动就呼呼响。必须缝好,不然就不完整。没人在乎这个,可是在乎,必须完整。”
“你必须忘记。”
“怎忘记?你还记得小罗他爸那双手吗?全被茶渍染黑。他妈还问他,你儿子现在有很大杀人嫌疑,你怎打算?”
“小罗也许并不是无辜。”
“这重要吗?他死。死!”
他沉默。他们未尝没有死过。完整是什。他们身后萧红并不曾完整。
阵大风刮过山顶,他们头发胡乱飞舞,拍打着脸颊。梅芬长发打在他脸上,他并不伸手去拨开。父亲快乐吗?是快乐吧。继母是个热闹小个子女人。现在每个周末跟父亲起打麻将、吃农家乐朋友,都是继母朋友。父亲跟继母学会很多事,打麻将是其中之。他看过父亲上牌桌。他打得不好,喜欢做大牌,输时候多。输,父亲并不介意,继母总会赢回来。就这松弛着,父亲从沉默鳏夫,跟儿子相对时只闷声喝酒,成牌桌上随和魏伯。他曾嫉妒。父亲在他和母亲原本闭合关系之外新建重关系,而他必须参与其中。但后来,随着跟琳琳慢慢结成伴侣,日常与精神双重意义上,他选择把对继母嫉妒替换为其他,比如理解后忍耐。他父亲家,因此而完整。关于“完整”脚注也可如此。
梅芬要缝好她自己。这谈不上选择或决定,而是活下去必须。他想起曾去拍过戒毒人员。他疑心,现在梅芬和他精神痉挛,跟戒断反应时身体痉挛并无二致。拔掉针头,痛会如百蛇啮身,但难道还有别办法吗?
他仍不动。除说话,似乎找不到可以靠近梅芬方法。如果靠近只是为安慰她,或者安慰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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