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8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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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她承认，“太喜欢曼谷。”

她IVF进展也很顺利。两天前她再次见到Songchai医生，阴超结果显示促排卵针效果不错，她卵巢里那16个卵泡正在茁壮成长——身体收到激素，它就知道自己应该干什，实在不可思议。医生用鼠标在屏幕上比画着，逐个测量卵泡直径。他用泰语报出各种数据，助理护士在病历本上做着记录。你卵泡中至少有13个直径已经超过8毫米，他告诉苏昂，而8毫米被认为是“好”卵泡标准之。然后他根据阴超和验血结果再次给她开药，在促排卵针之外还加上防排卵针——以防止卵子还没等到预定取卵日就提前排出。

然而，在与Fai讨论合作那个傍晚，与平川通话那几分钟，苏昂几乎完全忘记自己来到曼谷初衷。曼谷让她想起人们口中伦敦：个人若是厌倦伦敦，那他必然是厌倦生活。她抬头望向看不见毗湿奴，这座城市造物主。正是华灯初上之时，钢筋水泥太空飞船奇迹般地变身为灯火辉煌神仙宫殿。夜市小摊贩们纷纷出动，在人行天桥下排成条长龙，叫卖着衣服、熟食、凉鞋、旅游纪念品、盗版DVD、成本还不及杯酒假劳力士和看起来像彩色药水香奈儿瓶子。这是座可以被闻到城市——烧焦辣椒和烤肉，香烟烟雾，未经处理污水，香蕉煎饼，茉莉花，香薰棒和按摩油，汽车尾气，切开榴梿，打工妹身上廉价香水……闪烁霓虹灯点亮无数张脸——漂亮脸，丑陋脸，farang游客脸，残疾乞丐脸，面无表情脸。她看着身旁背着沉重背囊、显然初来乍到farang男子露出难以置信恍惚神情，仿佛正在个热夜之梦中行走，仿佛见到他只敢在梦中期待东西。当异乡人来到这里，如同条鱼离开自己水域，他们在期待着什呢？

也许像块滚石，颤抖着投入未知，平生第次，期待着无法预期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