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遭水淹,军中粮食及时救回不少,加上魏玠逼着郡望打开府中粮仓,勉强能接济百姓。然而遇上这样事,水淹粮食反而不是最紧要。
不过十日,城中牲畜便接连死去,很快便轮到人。
城中发疫病,百姓们咳嗽不止,高热不退,到最后甚至开始咳血。郡望们纷纷站出来,命族中医师同前去救人。成安郡人心惶惶,股焦躁而绝望暗流在城中弥漫。连军中将士们都开始慌乱,甚至有人生出投降心思。
渐渐也有不少将士染疫病,此事便更为棘手。成安郡医师不乏有见多识广者,彼此争论过后找寻出治病救人法子,然而疫病有药可解,难却是染病者众多,城中能用以入药药材却稀罕。
城外是杀人如麻叛军,城内是饥饿与疫病,好在魏恒兵马与此处不算太远,平远侯兵马若快些,五日内便能赶到增援。
理会他,更不必说主动寻他,因此他并未想过薛鹂会到城门去,望见那些堆积如山尸骸。
薛鹂想起来仍是阵后怕,只是她没有告诉魏玠,她之所以从噩梦中惊醒,是因为在梦中堆尸骸中看到魏玠脸。
梦里切都变得扭曲起来,恐惧像是扼住她喉咙,连尖叫声都堵住。她满面泪痕地醒过来,下意识去摸身侧,只摸到片冰冷,这才哭出声将他惊动。
只是在魏玠面前,她又觉得难以启齿起来。好会儿,才低声问他:“你若死该如何?”
他轻笑声,不加掩饰道:“你若还活着,便不舍得去死。”
城中人接连染病,薛鹂也不敢轻易出府,以免自己给魏玠添乱子。
几个士族与豪绅将治病药材收集
至少没有再说什带她道去死这样话,她心中多少有点安慰,往他怀里又钻钻。
叛军人马众多,在战事上却不占上风。起初城中军民对魏玠质疑也渐渐地去,即便是夜间领兵他也从未出过岔子。
然而人算总是抵不住天命,正值暑热,城中青壮大都在守城,妇孺也在后方操劳着杂事,而死去尸体堆积如山,很快便开始发出腐臭,引来许多虫蚁。偏生在此刻降大雨,,bao雨不停歇地下两日,庄稼被淹死大片,农户跪在七歪八倒庄稼边上哭嚎,百姓在屋子里怨声载道地淌过积水。
堆积死者尚未处置妥当,尸身被泡到发白,血水则蔓延到街市上。雨过天晴后,灾祸却远没有结束。日光曝晒后血水散发着股难闻腥臭,潮湿尸身腐烂越发厉害,多看眼便让人恶心欲呕。
薛鹂仅仅是听着侍者描述,便觉着仿佛能闻到那街上散发腥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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