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这几年,江纵整个人又成熟了好多,那张脸倒还是一如既往,眼眸黑沉、鼻骨高挺,唇不算太薄,性感里被大半冷淡占去,额前有几缕发掉在眉骨前,和他的领带一样,像被人随意松过,是条颤抖的弧形。
“什么味道?”江纵不请自取,伸手,从烟盒里拿烟,见到这支细烟上有爆珠位置的提示,指尖顶上去。
注视他的动作,齐向然下意识收紧手指,烟盒“欻欻”一阵响。
该厌恶,该疏远,一切他预想中江纵会有的表情都没在自己跟前出现,他受不了这人的波澜不惊,想撇过头去,但实际上视线不受控制,盯住了江纵每一个动作。点火、点烟,夹烟的手凑近唇边复又离开,往旁边垂,带点懒散。
那双被烟熏过的眼是狭长的,它看看细长的烟支,又看向齐向然,等一个回答。
听他骂完,齐向然通知他自己今晚不回了,听筒那头沉默了一下,接着是麻将狠狠往桌上一砸的声音。不过齐向然没等倪辉开口,及时挂掉了电话。
转头,刚抬脚,齐向然顿住了,几米之外有位不速之客,靠着墙,神色淡淡,不知道在这儿看了自己到底多久。
“一个小时,”江纵看一眼手表,“零六分钟。”
他说:“一包烟原来要抽这么久。”
忽然一阵耳鸣,鼓膜闷沉堵塞。因为僵立,小腿硬邦邦的,怎么也再难迈出步子。
既然都已经抽了一口,还尝不出是什么味道吗。
齐向然让自己别过脸,目光落在对面花坛的暗影里。
月光和灯都不亮,四处显得空寂,这种时候人很容易胡思乱想,大概是因为天气太苍凉了,就像孤鸿总在落日里叫得最悲戚。
他不敢问昨晚的两次碰面江纵有没有认出自己,但要说他没认出来,齐向然自己都觉得牵强—
光线暗,其实看不大清江纵的脸,但齐向然还是立刻将人认了出来,就像昨晚在舞厅混乱的那一瞥。快过去二十四个小时,齐向然仍然觉得惊异。
只是几秒钟,太昏热,他体温一定在这短暂的当头迅速升到高点,背上出了汗,可风从四面八方来,热汗又即刻变成凉飕飕的淋漓。
借着呼吸的空隙,齐向然把蹦到嗓子眼的心脏咽回去。烟盒就在他沙滩裤的大裤兜里,他没犹豫,低头掏出来,拇指将烟盒盖往上一拨,零星几支烟显得散乱,数了数,他没数清。
余光里光影变动,是江纵插着兜靠近。愣神的时间太长,再不开口恐怕真要落于劣势,齐向然抬起眼,脸上安静了一瞬,接着浮起来一个冷淡的笑,给江纵看他的烟盒:“只是半包而已。”
太久没有见到江纵,这人像是变了,又像没变,一个抬眼的功夫,齐向然终于将他彻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