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问的事情还有很多,但齐向然没接着问,他现在总是这样,什事什人都让他提不起说话的劲头,更何况旁边的人是江纵。
安静的空气里,时间过得模糊,又有救护车呼啸着开回医院,齐向然被车前灯晃下,低头眨眨眼,再抬头时,见到江纵的身影动动,他目光滑过江纵的鼻梁、唇珠,往下,看他的穿着打扮,轻哂:“你穿成这样,倒挺人模狗样的。”
江纵扔掉烟头,德比皮鞋碾过火星,又将领带再松松,看得出,风没来的间隙实在太闷热。他看齐向然,目光是沉静平和、波澜不惊的。
“还好吗。”没在意齐向然的话,江纵缓缓问。
齐向然直视他眼睛:“有什不好的?”
—来看笑话的吧,江家大公子怎会无缘无故跑到那种舞厅,除看自己这个讨厌鬼的笑话,还能有什目的。
尽管自己面对“被看笑话”这个关卡已经颇为游刃有余,可偏偏江纵的注视让他分辨不出颜色,让他产生种可怖的错觉,好像他无论做什,在江纵面前,总是无所遁形。
“尝不出来。”江纵轻靠到墙上,只用只腿承力,很放松的姿势,他又尝几口,有点呢喃的样子,“很香啊。”
烟雾被风刮到齐向然鼻尖,好奇妙,阔别已久的故人在用熟悉的香气和自己共同呼吸,但这又唤醒他些熟悉的记忆,唤醒他惶恐、沮丧的知觉。恍惚中,他听到自己说三个字,念得很快,很不耐烦。
“罗汉果。”
江纵没说话,从上往下打量他,从齐向然没打理的头发掠到廉价T、沙滩裤和人字拖,还有手臂上斜斜两贴膏药。
当然,这目光里仍然没什情绪,甚至漠然,是个旁观者的眼神,它使这句本该温情的问候也变得不经心。
齐向然后退步,双手往兜里揣:“怎?”他挑眉,“看着不好?”
江纵对这问话不置可否,还是盯着他看,肘尖撑着另只手背,指节在下巴轻擦过去,关节处飘来股淡淡的爆珠香。这动作像在沉思。
“陪邻居上医院,不是,”齐向然眺向江纵肩后,看急诊大楼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容易就把这话题岔个方向,“好得很,就算不好,那也死不。”他冲那头招个手
“罗汉果。”江纵复述这三个字,垂下视线,端详那截宝蓝色的烟嘴,不是什好烟,味道却香甜圆润。
齐向然靠回墙上去,低低“嗯”声,沉默持续几秒,他问:“什时候回来的。”
江纵侧过头看他眼:“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
齐向然往黑沉沉的天上望,已经回来这些日子,那自己的事情江纵定是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