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本来我的闭幕词,一开始该感谢的,”沈宣墨说,“但该感谢谁,我全忘了。”
在宾客们怜爱的唏嘘声中,沈宣墨接着说下去。“邬百灵叫我别背那份我自己写的闭幕词了,他来说,我要是有想说的,就补充说说,刚好我有,所以我就来说了。我想说,第一,我是个罪人。十一年前我美丽的心上人,在被人肮脏地揣摩,我一句话也没说。当时的我,把我的病,看得比所有人都重要,忽略了我该珍惜的一切,我觉得,我死得不算冤。第二,上午有个小妮子跟我说,我骗人,我要下地狱。我不想下地狱,我想见到上面的神,让祂保佑保佑我的爱人。所以我要忏悔,我要说实话,我得的不是白血病。我明白许多人质疑,白血病在今天怎么会是要死的绝症,因为是我死要面子,改编了我的病,换成另一个名字比较好听的。我是进行性肌阵挛癫痫患者,从我妈那里继承来的,我妈是从我外公那里继承来的。所
么,我一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了很多蠢事。”沈宣墨苦恼地说,“怎么办,我想死了。”
“不急这几个小时。”邬百灵伸手替他把领结正回去,说,“蠢蠢的很可爱。”
“……”沈宣墨耳朵尖红了,“哦。”
发布会开始时,米莉恢复了自己的宾客身份,坐在场内不起眼的角落里。她看见邬百灵把沈宣墨推上台后,沈宣墨抓了一把邬百灵的手,她瘪嘴笑笑,随即正色。而后台的柳医生默默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过程中没有什么风波发生,前半部分以主持与邬百灵间的谈话为主,沈宣墨的状态还好,能够静静呆在台上。后半部分提问环节,邬百灵心惊胆战地听沈宣墨回答,他现在难以将语言包装得有条有理,然而那些简洁直白的口语,倒也符合他本人的性格,逻辑些许的不通顺,也能被解释成他的脑回路十分跳脱。
到了尾声,主持让出话筒,邬百灵看了一眼沈宣墨,后者头上有了汗珠,正在无法轻易察觉地颤动。
邬百灵深呼吸一口气,向话筒走去,但宾客们突如其来的惊呼打断了他的脚步,他回头看,沈宣墨在艰难地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试图站起来。
“你想干嘛?!”邬百灵急忙跑回沈宣墨身边,把他扶稳。沈宣墨又想往前走一步,被邬百灵止住。沈宣墨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邬百灵,邬百灵死死咬着牙关,眼里满是愤怒,但在沈宣墨的哀求下,他无奈地让步,缓缓放下了拦住沈宣墨的手。
沈宣墨难以维持身体的平衡,因此他走的每一步都十分艰难,磨蹭一样到了话筒边,手握住话筒支架,将其当做身体的支撑。
你最好给我记得感谢文化局,邬百灵恨恨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