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原张了张嘴,眼睛里全是震惊。
“勉强撑到回船,后来我都记不清当晚我们说了什么,我只知道,你要离开我了。”
“……”宋九原眼睛有点热。
“九原,我让你受伤,
“那你自己……怎么生活?”宋九原喉咙发紧。
关廿眼神放空几秒,像在回忆。
“当年那个老师,因为“教学有方”得到一大笔酬劳,后来他偶尔会去看我,知道我和父亲的约定后,他特别激动……”
他膝盖像是无意般碰到对方光滑的大腿,看向宋九原目光幽深:“他说我的脑子就该用来学习,于是开始认真教我,还找来很多心理方面的书让我看,他说我必须变得强大起来才能一个人生活,而且越是怕人,就越应该去接触人……”
关廿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那段时间很煎熬,老师带他去不同的场所,好几次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但是他知道,想要摆脱过去,必须这么做。
原皱眉前收回手:“我十五岁那年,他们终于要离婚了,我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只要对方接手我的抚养权,他们都愿意放弃一大笔财产。”
宋九原在心里“操”了一声。
关廿看他表情,忍不住想笑:“我当时心跳很快,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感觉到兴奋。我鼓起全部的勇气第一次主动和他们说话,我说,我想自己生活。”
“他们同意了?”
“他们都有各自的情人,自然没有人想带着个心理不健全的累赘。”关廿趁着宋九原发懵的机会,往他身边凑了凑:“可能怕我自己会饿死,我父亲暂时保留监护权,他说如果我到十八岁时,能像正常人一样,他会放手让我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你在幼儿园门口那次……”
“对,犯病了。”关廿自嘲的笑笑:“在船上太久,对人群的免疫力降低了。”
宋九原看着关廿完美的脸,忍不住一阵心酸。
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冷峻孤高的男人,却有着一个支离破碎的灵魂。
“其实,你离船当天,我在基隆港被那些机工围着修理主机,吃饭敬茶,他们太热情了,可我很难受。”关廿说起这天的事,声音里带上了些遗憾:“而知道你为了未婚妻要离船的那一刻,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宋九原话说到一半又觉得多此一问,他眨眨眼不再说话。
“面对他们,我总是头晕,恶心。”关廿眉头不明显的皱了一下:“就像被很多人围着一样。”
宋九原有些难过。
关廿这样的情况,活在世上本身就比别人艰难,难怪他不想下船……
海上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处栖身之所,自己怎么忍心让他留下面对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