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许久,头发没剪成,已经深夜。今夜没有月光,深巷一股人迹罕至的荒静。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摔响。蒋成没停下步子,仍旧往前走。
几步后,巷子里响起一段哭声,“呜呜呜呜”并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蒋成仍旧没停下。哭声在他的不管不顾里渐渐低下去,最后只变成低低的啜泣。像是就此绝望了。
蒋成终于停下步子,却是在那啜泣里掏出钥匙插进锁。一扭,门开,他走进门去。
蒋成一直看着人,未曾移动视线。他再次发问,“为什么?”
男人浑身颤了一下,低下头,没说话。
理发师有些不耐,一单生意耽误了他许多时间,他委婉道:“先生,这还有许多人呢。”
“是呀,不剪别耽误大家呀!”
“对啊,本来就是啊!”
很奇怪。也许精神失常就是这样。且今日似乎格外大胆,竟然敢说,不。
蒋成实在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没有得到回答,他转身走向门。
理发师已经按耐不住,正要动作,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他忙收回手,往后退。出来的是先前急步进去的年轻人。
“先生,你,那位先生没事吧?”理发师预料这单可能要黄,组织好语言询问,“这,这头发是不剪了?”
“剪。”年轻人的回应是肯定,但理发师却苦了脸,他看了一眼人身后,尴尬的对人笑笑,“先生,你,这,到底剪还是不剪啊?”
关上门那一刻,一声骤然变大的哭声闯进门内,“阿成。”
蒋成关上门。一切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夜空的云飘着,月其实是有的,只不过被云挡住
周围一排沙发上等着的人早已心烦意乱,立即加入了声讨。
“不剪干嘛耽误别——”
声讨截然而止。断送在蒋成一一看过去的平淡眼神里。有的人他哪里都是平伏的,但是他看哪里,哪里就是被一层重压碾平。
见人都噤声,蒋成收回眼,他瞥了仍是低头的人一眼,看向理发师,“不剪了。”
男人兀地抬起头,红红的眼里是感激。然而下一刻就是慌乱。年轻人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出店。
蒋成顺着理发师的眼往后看去,男人一双兔子红眼,就站在他身后。他看着那双眼,斩钉截铁落下一个字:“剪。”
男人脸上一瞬间哭泣的表情,很快又收住。上来卑弱的碰蒋成的衣袖,讨好的喊人,“阿,阿成。”声音细细的,或许因为哭狠了,被泪泡软。
这样喊他,蒋成微挑眉,“为什么?”
理发师疑惑站在一边,不懂这父子究竟说的什么。
但男人懂的,他哆嗦着手指,离开那微微碰上的衣袖,收回手去,捏紧了卫衣下摆。“害,害怕,不要剪,不要剪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