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我满身青春期的颓
留意到之后发现沈瑜长得并没有那么见不得人,面相柔和,皮肤比大多数小姑娘还白,显得眼睛尤其黑,发呆的时候像只无邪的鹿,只是眼里没什么神采,而且总哭。
都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了,动不动还来个梨花带雨,以泪洗面。
被同学欺负会哭,被老师训斥为什么迟到会哭,踹一脚哭很久的那种。
哭的理由也千奇百怪,后来我才问出来,他最初跟我起摩擦时,一直掉眼泪竟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可惜那瓶还没喝上一口的饮料,以及心疼那个被我踩扁的瓶子。
不过他作态虽然小家子气,却也是个知礼数的,就是反射弧太长了,隔日才迟来地向我道歉,壮着胆子给我递纸条,要帮我洗那件被染色的毛衣。
令我非常反感。
明明是他先拿水泼的我,却表现得跟我多欺负他似的。
于是我将欺负的行为落实了。
在我拎着干瘪的瓶子向外走时,因为他没能及时给我让道,一把将他推摔在了地上。
我没用太大力气,正常人可能会闪个趔斜,我本意只是想让他躲开点,但沈瑜那小身板是真不禁碰,弱得跟个纸片似的,直接连人带椅子一起栽倒在了地上。
在思想上跟我完全是两个极端。在我看来这件事上我俩已经两清了,他再礼尚往来的推我一把,或是因为我推他的事让我跟他道歉还差不多。
我当时就笑了,觉得他蠢得没边了:“你当我泼你那一下是在给你洗澡呢?”
沈瑜是真觉得我们之间一码是一码,他弄脏了我的衣服要赔礼,我作弄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在拿他取乐——而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总会遇到无缘无故的恶意。
羊绒面料不能水洗,方晴兰有洁癖,骂我时跟我报过那件毛衣的价格,我转诉给了沈瑜,沈瑜的消费观受到了冲击,惊恐得像是要被送去黑市里割腰子。我没让他赔钱,不过既然他这么贤惠,我也就没让他闲着。
看看这纸条上的字迹,多工整,字不似人,一笔一划还挺有风骨的,不来给我代写作业可惜了。
我自觉不占理,想将他拽起来。沈瑜惊恐于我伸向他的手,边躲边护住了脑袋,场面变得更加不和谐。
班级里学生还没走完,不少人听到响动看到了这一幕,却没谁出声帮他出头。
敢不敢触我的霉头另说,沈瑜这人在学校里并不招人待见。
瘦小唯诺,胆小内向,和怂有关的词他都雨露均沾。
偏长的头发总是遮在眼前,跟只营养不良的白斩鸡似的,还总爱低着头,仿佛一株避开同类与光照的向日葵,时刻将自己种在土里。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我同桌,可能直到毕业我都不会留意到这个人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