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思巴在油灯下为手链打璎珞,我端着燕窝放在他面前:“为何答应启必帖木儿?”
他放下璎珞,慢慢喝着燕窝粥:“当年他父亲阔端对萨迦有恩。我与他二十多年的交情,他如此跪求我,怎能拒绝?再说了,墨卡顿为恰那而死,我心中一直歉疚,如今,也算是以此报答了启必帖木儿吧。”
“达玛与贝丹,你不觉得跟恰那和墨卡顿很像吗?”恰那的儿子娶墨卡顿的侄女,冥冥中似有一些难以解释的因缘,只是实
安答,你快起来。你有病在身,怎吃得消冰凉的地砖?“听声音,启必贴木儿竟在八思巴面前跪下了。
“你如今贵为帝师,连王子公主见了你也得恭让三分,你却还一直记得我这二十多年前的安答,真真是重情之人!”启必帖木儿哭了一阵子,在八思巴不停劝慰下方才继续说道,“我死前没有别的遗憾,唯有这小女儿放不下。我若是一死,她那些狠心的兄长,谁也不会真心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听着启必帖木儿的哭诉,我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启必帕木儿年轻时颇荒唐,生下—窝子的儿子。十来个儿子个个纨绔不肖,平日里架鹰斗狗吃喝玩乐,可启必帖木儿的封地被忽必烈越割越小,哪还经得住儿子们这般挥霍?听说这几年他景况越来越差,偌大的王府常要靠典当才能维持平日的气派,只怕内里早已是千疮百孔捉捉襟见肘了。他那些儿子没一个孝顺的。就盼着爹早早蹬腿好分财产。
八思巴安慰他:“安答不用担心,我必为贝丹公主在朝中寻一门好亲事。”
启必帖木儿却说道:“安答,不知我们两家能否结成亲家,让我女儿做你侄媳妇?唯有让贝丹嫁入你们萨迦,才不会因为嫁妆寒嫌被婆家看不起。”
我吃了一惊,连贝丹叫我“蓝姨”,都没有听到。原来启必帖木儿拖着并重之躯来临洮是抱着这个心思,可先前八思巴已经应允卓玛和贡嘎桑布了呀。
“这……”八思巴犹豫着,“几年前我已为侄儿达玛在萨迦定了亲,是我长妹之女……”
启必帖木儿连声说道:“这没有关系,只须给我女儿平妻的身份即可。”
启必帖木儿现在虽已没落,但女儿好歹也是蒙古宗亲公主的身份,以平妻与觉莫达本相处,贡嘎桑布和卓玛恐怕也无法反对。屋里声息俱无,我细听了许久,终于听到了八思巴郑重回答:“好,安答,我答应你。待你百年之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贝丹公主。她嫁入我萨迦后,必不会受委屈!”
我愣了一下,旋即觉得有股苦涩卡在喉咙口。看着在我身边天真烂摘桃花的小女孩,她比达玛大了四岁。不知为何,我总忍不住想起恰那与墨卡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