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哭吗?
辛钤真真切切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还是算了。
小东西哭起来没完没了,不好哄回来。
男人粗粝的指腹擦过少
暗自吸了口气,燕泽玉窝在男人怀里微微仰起头,“我眼睛好疼。”语调软糯,细声细气地撒娇,希望辛钤能略过他刚才的胡言乱语。
燕泽玉也没骗人,刚哭过的眼眶的确酸涩,眼皮可能是红肿,沉重得想立马闭上。
辛钤垂头望了眼投怀送抱的人。
感受着腰间从未有过的触感、力道,注视着少年略微抬起的、轻蹭他胸口的脸颊——视线最后略过那双波光潋滟的杏眼。
那个骄傲矜贵的小家伙缩进了龟壳里,换上了一副连少年自己都陌生的谨小慎微的模样。
但辛钤只是挪开了望着他眼眸的视线,转而看向沉木桌上的药瓶子。
男人什么也没说,却比开口更让人压抑。
辛钤眉头微蹙,狭长的凤眼低沉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明明辛钤的手还是轻抚在他身后,明明两人还是如此贴近的距离……却仿佛远隔山海、浓雾四起。
燕泽玉悻悻垂下脑袋,密密匝匝的眼睫敛阖,将眼底的情绪尽数掩盖了,刻意忽视掉胸口的沉闷。
大抵是酒壮怂人胆,燕泽玉第一次如此不加掩饰地问了出来。
直接、尖锐。语调也不复方才的黏软。
但当他的视线划过男人忽而冷凝下来的神情和抿直的嘴角,才骤然回过神来,醉意也吓散了大半。
这不是他该问出的问题。
他只是亡国之后、丧家之犬,寄人篱下,得一时庇佑,甚至复国有望……
像自知犯错的小猫,怯生生地讨好。
少年明明刚哭过,眼角的红晕压都压不住,却没再跟他拌嘴。
而是安安静静靠在他肩膀卖乖,驯良、温顺。
演技拙劣透了,辛钤有些失笑。
如果告诉少年,他的眼睛与自己一位故人很像的话。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他道了歉,也低了头——他应该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
见男人面色仍旧不愉,他眼皮颤得厉害。
手臂悄悄抬起,似乎小心翼翼试探着,见辛钤没有拒绝的意思,继而搂住了男人劲瘦有力的腰。
辛钤的腰很细,却并不显得瘦弱,相反,是硬邦邦的,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仿佛一柄暂时入鞘、随时待命的利刃。
燕泽玉起先只敢虚虚环抱着,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辛钤将他拍开,才慢慢将手搭实了。
无论这份运气是为何而来的,他都应当三叩九拜、感恩戴德的。
他根本、没资格要求这么多。
可为什么,看见辛钤淡漠的神色,心里还是难受,如鲠在喉。
辛钤把他当成谁?
他能肯定,男人一定听见他问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