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再讲讲从“妇女”到“女性”的转换吧。“妇女”没有与之配对的词,顶多能配一个“公子”。妇女之“妇”乃是女人持扫帚的象形文字。1975年为国际妇女年,联合国在《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歧视公约》中倡导“消除固有的基于性别而分的一切做法”,于是开始有人认为“女性做家务”的固有观念不合理,渐渐地不再使用“妇女”一词,取而代之的是“女性/男性”这一对词,“国际妇女年”这一日语翻译后来也改成了“国际女性年”。
到了这
婚姻,诞下孩子,成为主妇,这在当时相当于日本中产阶级女性的顶点,也就是模范路线。
母亲在她那一代人中比较特别,是通过自由恋爱挑选的丈夫。我小时候还很同情母亲的抱怨,但是到了青春期,就开始冷静地审视母亲。母亲曾说,因为她是自由恋爱结婚,所以没有办法责怪别人,只能怪自己“没有眼光”。有一天我开始想:妈妈,就算你换一个丈夫,也无法改变自身的不幸哦。因为我觉得,母亲的不幸并不是配对的问题,而是母亲所深陷的结构性问题。其实我的父亲和母亲既不是特别坏的人,也不是特别善良的人,都是很普通的日本百姓而已。
结果我始终没有结婚,没有成为主妇,一直走在“单身贵族”的人生道路上。(笑)
在“妇女问题论”中带入“女性学”
将女性学介绍到日本的井上辉子对“女性学”做出了这样的定义:“它是女性的、源自女性的、为女性存在的学术研究。”来自美国的“女性学”刚登场时,女性研究的前辈都没有给予好脸色。因为在“女性学”以前,已经存在“妇女问题论”这一研究领域。
然而女性前辈们并未发现,“女性学”与“妇女问题论”之间其实发生了很大的范式转移。
妇女问题论研究的是什么?
“妇女问题”,文如其义,是“妇女的问题”,或“妇女有问题”。妇女问题论属于社会问题论的分支,也就是社会病理学的一部分。妇女问题论的研究对象是“问题妇女”。
“问题妇女”,指的是在红线地带工作的女性的改造问题,或者女性劳动者的生育障碍问题。从事性产业的女性和在工厂劳动的女性,在女性之中都是“非标”的特殊存在。曾经有个时代,“职业妇女”是对“不工作就活不下去的可怜女人”的蔑称。妇女问题论如文字所述,做的是对遭受问题的妇女的研究。
这时,我们开创了名为“女性学”的研究领域。二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呢?其实是范式的不同。“女性不是问题,反倒是社会让女性遭受了问题。”这一范式的转换,从社会病理学转换到了社会结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