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画中的精密写实之处,甚至让人怀疑是对模特儿的写生,这个巴宾斯基反射便是其一,春宫画中无疑有一种冷静地拉开距离观察女人身体反应的视线,这是仅沉溺于自身快乐之中的人不可能有的。连对以嫖客为对象的娼妓,也画有这种巴宾斯基反射。
如果男人性支配的终点就是女人的快乐,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有男人感叹,“我们流汗费劲,最终不过是给女人奉献快乐而已。”
可是,“奉献”一词,含有反向支配之意,即,将女人的快乐完全置于男根的控制之下,让女人主动地服从,并将女人引入不能自控的境地。
将这种支配的奥秘表现得最充分的,是被誉为昭和时期色情文学最高杰作的《榻榻米房间秘稿》〔1972〕。这篇被视为出自永井荷风之手的短篇小说,浓厚地继承了江户时代戏作小说的传统,描写了一种“男人的视线”,这是一种在将娼妓引入无法自持的极乐世界的同时又在极为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的视线。这部作品很充分地表现了男女间的不对称关系,即,“注视的男人”与“被注视的女人”、“支配快乐的男人”与“被快乐支配的女人”。就凭这一点,这篇作品也堪称色情小说的经典。自己出钱来买作为性的“内行”的娼妓,却让女人身不由己地品尝用钱买不到的快乐——这,不是男人,不,男根的最终胜利,又是什么呢?为避免误会,需要强调,这种“男根之胜利”,完全不是什么现实的反映,这种表象有力地表达的,是希望以为这是“男根之胜利”的男人的性幻想,不,男人的妄想。
在江户的花柳界,有一整套围绕“达人”与“土气”的美学。男人的恋爱对象是娼妓,而不是“行外”的普通女人。男人对与普通女人的恋爱毫无兴趣,她们的功能是结婚和生育,不被视为性爱与快乐的对象。娼妓的“真心”,只是谎言的别名,相信并沉迷进去的人就是“土气”。可又正是在尚处“土气”的阶段,才能从恋爱与性中得到真正的快乐。一旦修炼成“达人”,一切都成了约定与虚构的游戏。精通此道之人被称为“达人”,不懂其中奥妙的被称为“土气”,可“达人”反倒失去了快乐。宽政年间,笔名南陀伽紫兰的洼俊满著有《古今插图吉原大全》一书,书中有言,“若感快乐,尚属青涩;如成达人,了然无趣。”作者是个通晓之人。将这个世界提升至“色道”的,是写出《色道大镜》〔1678,1976〕的藤本箕山;将之表现在戏作文学中的,则是山东京传。
可是,语言可以说谎,但身体不说谎。藤本箕山将娼妓在性交过程中肌肤渐渐红润潮湿失去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