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替他不值,他却只是叼着草苇杆子痞笑声,说他放走可是上千“盗匪”,当时他都抱着必死决心,现在只是降职、调任,算起来,还是他赚。
而韩乡晨和众人都知道:许多江南所谓“盗匪”,不过都是因水患而流离失所百姓。
韩乡晨佩服上封豁达,却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他在云州军中直被孤立,上到将官、下到普通士兵,只要知晓镇北军恶战,都视他为贪生怕死逃兵。
何况,北戎山役后,他还花重金迎娶誉满云州歌妓红雪。
这点,让众人都相信——当年就是他故意贻误战机,才导致镇北军没能等到云州援兵。
北境,云州。
“下雪——!”
“娘亲你看、你看!下大雪!”
也不知是哪个孩童兴奋地叠声喊,抱着长|枪、斜倚在城门口韩乡晨抬头,茫然地看向灰蒙蒙天穹:缓缓降落雪片比鹅毛还大上许多,转眼就给整个云州覆上层薄薄雪纱。
这恐怕是五年来,云州最大场雪。
韩乡晨孤零零走在街巷上,前头几个比他早离开士兵原本脸上挂着笑,回头看见他,便收笑容加快脚步,像是生怕沾染上什瘟病。
面对他们这般态度,韩乡晨表现得很麻木,他只是提着枪、磨磨蹭蹭地往城内西南方向走。
云州西南角多低矮平房,院墙歪歪扭扭地挨挤在起,夕阳西下、炊烟袅袅,韩乡晨小院位于巷子尽头,路过前面几间小院时,那些原本聚拢在起姑婆们,都是翻个白眼、啐口、狠狠摔上自家院门。
韩乡晨叹口气,终于加快脚步还家。
韩家小院不大,只有间正房和间柴房,柴房外就是露天炉灶,炉灶前
巡逻归来上封搓搓手,拍他肩膀把,“得,都下雪,今个儿城门恐怕得提前下钥,你们几个都散、回家去吧,来守着。”
其他城门守卫听见这个,欢呼声便急急散去,剩下韩乡晨张张口,犹豫许久才上前道:“……留下来陪您守着吧?”
上封讶异地看他眼,好笑地摇摇头,“得,你小子有这份心就不错,这大冷天儿你不回家陪媳妇,在城门口杵着做什?听说你媳妇好像比你小上许多,早些回去多陪陪她吧。”
韩乡晨愣下,抖抖嘴唇,最终只能讷讷拱手,提着自己枪,步三顿地往家走。
上封是刚来,上个月才从江南调任过来,虽然操着口南方软糯口音,但是个性格豪爽军汉子,说是在江南战中不慎放跑群“盗匪”,即便有几位领兵将军求情,还是被道圣旨调到云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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