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巴利诺专心致志地嚼着一小节香肠,语气轻快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我觉得这算是一个好主意。”
他知道阿尔巴利诺为什么想要那样干,他们从红杉庄园回来的那个晚上赫斯塔尔的反应清晰地表现出他根本没法正常的面对斯特莱德,阿尔巴利诺又明白对于赫斯塔尔来说斯特莱德必须死,所以阿尔巴利诺想要代他动手。
——但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
“有。”赫斯塔尔冷冰冰地指出,“第一,你那起法院的案子引起了很大关注,因为舆论普遍认为你在挑战国家法律体系的权威;最近麦卡德探员三天两头来维斯特兰转一圈,市井传言说他就是想要说服WLPD让FBI介入这个案子,你现在再作案简直就是自己往他
扫见对方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那种金色在黑夜里显得颜色极深,像是不连贯的裂痕。
这才是他距离赫斯塔尔的心最近的一刻,这种被文学赋予太过深重的意义的器官正像一只垂死的鸟,不甘心地挣扎而逐渐失去自己的体温。阿尔巴利诺像是尊雕塑般在黑夜中静默着,最后伸出自己的手去,为对方拨开额前湿漉漉的头发。
对方当然有可能会醒来,然后会对阿尔巴利诺窥见了这样脆弱的时刻而恼羞成怒——人类的情绪正是这样脆弱而丰富的,阿尔巴利诺依然记得他敲开父亲的书房的门的那个晚上,壁炉沉默地燃烧着,他在那个中年男人的眼里看见了死。
阿尔巴利诺慢慢地摸猫那样摸着赫斯塔尔湿而凉的额头,他想要问对方是梦见了教堂的高窗还是横流的血河,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此刻,阿尔巴利诺句话就足以打破关于十全十美男朋友的幻象,十全十美男朋友不会用这种语气说“你在梦中尖叫”这种话。
“是吗?”赫斯塔尔淡淡地说,头也不抬地坐下,拿起叉子。
“顶多夸张了一点点吧,”阿尔巴利诺耸耸肩膀,重重地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或者说:你在梦里痛苦地呻吟,跟难产似的翻来翻去,但是我估计你不会喜欢这样的形容词。”
赫斯塔尔嚼着炒蛋,凉飕飕地扫了他一眼:这个人要是早就知道他不喜欢这样的形容词,根本就不应该把这句话说出口。赫斯塔尔早就习惯了他每句话都要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习惯,对阿尔巴利诺来说,事情仿佛就是如果他用严肃正经的语气讲话,就输给了这个无序的世界。
阿尔巴利诺安分了几秒钟,鉴于他的自制力连小孩子都不如,所以他很快就继续说:“你考虑过我的提议了吗?”
“什么提议?”赫斯塔尔把叉子放回盘子上,抬起头看向对方,“你帮我杀了斯特莱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