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浅发轻拂过绿筠苍白面颊,她目光再度落在戚寸心脸上,她记忆里还有好多个东陵清晨或午后,她斜靠在楼上轩窗前,素手抛下把铜子儿,便能引得这小姑娘在底下认认真真地捡来捡去,她则轻摇团扇,笑个不停。
绿筠凄然笑,“怪,竟妄想在烟花柳巷里寻个良人。”
她本是从南黎被卖到北魏东陵。
在被卖到东陵晴光楼前,她在澧阳青楼内已做过年挂牌花魁,那时她正是十六七岁年纪,端得是卖艺不卖身派头,只靠把瑶琴,也曾引来无数公子哥竞相追捧。
其中正有位文雅端方年轻公子,不似他那些酒肉朋友张扬恣肆,他持有身书卷气,说话也是温温柔柔,每回入楼也只是自己坐着,不要美人,不要酒肉,只静静地听完她琴便要告辞。
水面银光微泛,四下清风簌簌。
年轻女子乌发披散,在此间冷淡光影映衬之下,她面容更透几分清丽苍白,她轻抬起眼帘,将面前这小姑娘细细审视番,最终,她微微泛白嘴唇微扬,嗓音如莺婉转,“你这丫头,从前竟瞧不出你还有这样能耐,如今你是大不样。”
可她仍是她。
不同于枯夏眉眼间几分英气,她从来是这样副弱柳扶风之姿,却偏如青竹般无论在何种境地都千般风姿,嘴上从不轻饶人。
那曹满江乍听见这番话,他脸色变又变,下意识出声,“你不是枯夏?”
他是个琴痴,来青楼也不过是听外头盛传她琴技绝,绿筠与他原本并无多少交集,直至某日,他忽然将本《琴学》交给她丫鬟。
“姑娘极有天赋,但授你琴艺先生本领有限,致使姑娘难得进益,此《琴学》专为补姑娘短处而作,愿姑娘百尺竿头,更进步。”
这仅是他在扉页留下唯句话,此后他再没踏进楼内步,但有时绿筠也会借由请教而使人送信于他,如此通信半载,她始终没再见他面。
那时南黎与北魏尚在维持表面平和,他家生意在北魏做得比南黎要好,他最后
戚寸心观他这反应,才明白过来盐帮似乎并不知道她不是枯夏?
她才要上前几步,却忽然被身侧少年攥住手腕,他那双琉璃般剔透漂亮眸子冷沉沉。
戚寸心朝他摇摇头,又将猫塞到他怀里,然后上前去将绿筠扶起来,“绿筠姐姐,这到底是怎回事?枯夏离开月童后,她是如何找到你?你又为什会与她换身份,留在这里?”
绿筠站起身来,腿弯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她仍旧勉力站得挺拔,“枯夏是为才做这桩生意。”
“为你?”戚寸心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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