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那日黄昏,绿筠离开东陵之后,往后半生都该得到她从前难以触碰自由,谁知她离开晴光楼四方天井,却又囿于江通金丝笼内。
枯夏掌握着西域往中原那条道上最大商队,她不做北魏生意,人却出现在东陵,算算时间,那时在东陵调查戚寸心枢密院密探应该还未离开,这消息报入枢密院,他们要查枯夏为什出现在东陵也并不难,而枢密院作为北魏最大情报收集地,他们要找出绿筠远比枯夏要容易得多。
“都是自己惹来祸事,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绿筠到底还是滴眼泪没掉,反而收敛些情绪,“枯夏为救而受制于人,枢密院不肯轻易放掉她,要她藏身京山郡作饵,是以死相逼和她换身份,代替她留在这儿。”
很显然,北魏枢密院这做,为便是引谢缈盯住京山郡。
“当得知城中出个‘绿筠’时便知有贵人前来,”绿筠说着便看向戚寸心身边那抱着只黑猫锦衣少年,“当初在晴光楼内观小公子这般姿容举止便不似普通人,只是这丫头当时那十二两善心,如今也说不清到底值不值得。”
封信,是他随父亲去往北魏江通做生意却被父亲困在江通时托人寄来。
他在信上说他并不同意他父亲举家定居江通决定,并言自己定会找机会回到南黎,为她赎身。
但还没等到他回来,青楼倒,她被人花大价钱从南黎卖到北魏,几经转手,她进东陵晴光楼。
此时,她已不是当初那个卖艺不卖身自己。
绿筠原本不打算再同他联系,但颜娘身死,晴光楼被封,她将自己所有积蓄与颜娘搜刮来钱财悉数奉上,才换来自己脱贱籍。
身份是尊贵,可命却不知还能保不保得住。
少年闻言,他眼眉微扬,语气轻飘飘,“你若是想做个哑巴也可以,不若你先告诉,你既受人所制,今夜又是如何出来?”
“去江通只是想看他眼便回南黎,哪知他认出,又对深情款款不计前嫌,”绿筠双眼眸染上浅淡水雾,她却又忽然轻笑声,“试问几个女子听他这样说辞能不动心?尤其是这样烟花女子。”
“还当他是什南黎好儿郎,他却当是他偷着养在笼子里画眉,不过几月光景,便发现他早有位伊赫人妻子,借着这位妻子娘家势,加上他自己家财顺顺当当地做个江通知府官。”
她眼眶微红,“枯夏那时还在东陵寻,却不知已深陷江通,要逃,已是不能。”
“绿筠姐姐……”
戚寸心此时望着她微红眼睛,心内时也是百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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