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青城已去许多趟,山中有好玩儿地方他也都带她去过遍。
从前商绒不知碗中稻米是如何来,不知画上牧童坐在牛背上归家时究竟吹是什曲子,不知农田之于农夫究竟有多重要。
不知场又场春雨究竟承载普通百姓多少期望。
“只不过遮盖两个字,接着再写就是,怎就都揉?”梦石方才分明瞧见她那张纸上已写大半字痕。
“不喜有瑕。”
“梦石叔叔,您今日怎这早就回来?”她抬起头问他。
“村中有几个莽夫打架,就在学堂外边儿不远,趁着有些闲工夫便过去瞧热闹,哪知他们打起来蛮力忒大,本是要劝架,却被他们撞便撞到水塘里去……”梦石提起来这事便有些尴尬,“后来小学堂老秀才拿他衣裳给换,但你也知道这毛病,没会儿红疹起来就痒得很,索性回来再换件。”
多亏折竹,梦石才不至于将那件云锦料子里衣穿又穿。
商绒听,便看向梦石颈间,果然已经有不少红红痕迹。
“你近来总是早起默道经。”
在山中月半,早春凛寒既退,竹林小院背后山崖上芳草葳蕤,次第繁花绽,梦石昨日移栽株不知名野花来,摆在商绒抄经案前。
商绒喜欢它鲜亮颜色,但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瞧瞧,在镜前打个哈欠功夫,小花盆里那朵花就被只修长白皙手插在她鬓边。
商绒盯着花盆里光秃秃茎叶,生好会儿闷气。
“既然好看,摘给你又有何不对?”可他点儿也不明白她为什生气,那样双剔透纯澈眸子里满是迷茫。
“喜欢它,便想日日在案前瞧见它,”商绒到底还是没忍住同他说话,“你这样摘下来,它很快就会枯萎。”
商绒捏着小纸球,说。
梦石面上浮出
梦石瞧见桌上沓写满娟秀字迹宣纸。
“折竹若在,总不得闲。”
商绒搁下笔,目光垂落于纸上小小团污墨,她想想,还是将宣纸揉皱成颗小纸球。
个月半,她才堪堪默完卷《太清集》。
这全因折竹总是带着她出去玩儿。
然而少年看向她神情却很古怪,商绒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她也向看不懂他心事,最终,她只听他平淡地“哦”声。
但今晨醒来,她发现床榻旁,铜镜前,书案上,甚至在窗棂上都摆满沾着露珠各色山花。
“簌簌?”
梦石进院便见商绒提笔在桌前发呆。
商绒冷不丁地听见这样道声音,握笔手动,她回过神正见笔尖积蓄滴浓墨晕湿宣纸,遮盖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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