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元推开门时候戎跃已经走,病房里剩他个人。
“你爸妈那边帮你瞒着,瞒得多久不知道,到瞒不住那天就辞职,马路边找个天桥贴膜去。”话里带刺,大半还是因为心疼他。
“瞒不住还有,不会让你丢工作。”当事人倒是很平静。
周培元把买来花束往桌上重重放,花瓣瞬间抖落好几片:“有你有你,你倒是站起来走两步啊,人还是横着你逞什能呢?告诉你贺峤,从今天开始公司事你什都别管,没你地球照样转,好好地待在医院把身体养好比什都强。”
“嘘别在这儿说呀,走,去拿单子再聊。”
脚步声渐行渐远,贺峤把脖颈节节扭过去,见到趴在自己床边戎跃。他身白大褂还没有脱下来,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双手握着自己左手。
片刻后,贺峤将手慢慢抽出来。
“唔醒?”戎跃马上察觉到,抬起头来关切地望着他,眼底全是疲惫血丝,“感觉怎样,有没有觉得胃胀或者头晕?”
贺峤轻轻摇摇头,开口声音还是很哑:“还好,怎?”
翌日清晨。
贺峤缓缓睁开眼睛。
开始视野还有些模糊,后来目光才慢慢聚焦。不知道是几点,只觉得白色纱窗外照进来阳光暖溶溶,房间角落开着加湿器,空气里浮着层若有似无细小蒸汽,鼻间嗅到淡淡消毒水味。
隔着道并不厚实门,护士聊天打趣声音隐约可闻。
“603病人还没醒吗?”
“你昨天晚上急性胃出血,送到医院来做个小手术,现在已经没事。放心,只要好好静养就行,不是什大问题。”话里刻意隐去另个人存在。
枕头松软洁白,贺峤躺在上面,黑发陷进去样子显得尤为安静。他像是想起些什,瞳底神色从茫然慢慢过渡至清明,脸色也白几分。
昨晚事真像场噩梦。但这场噩梦中,又有很多话是以前没有说过、没有听过。梦话不能当真。
面对失神贺峤,戎跃不知道为什陡然生出几分英雄气概来,想说“别怕你还有”,然而觉得太矫情,而且也太没有必要。因为他心里明白,贺峤内心是极为强大,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这样沉默与静守中,贺峤目光始终落在窗外棵槐树上,无言地看很久。戎跃也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但没法明白他在看什。
“没呢,没见戎主任还跟那儿趴着呢”
低低轻轻笑声传来。
“那是戎主任什人?怎觉得有点儿眼熟,好像以前也来过咱们医院。”
“这个嘛”
“你快说,卖什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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