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邵扬目光?暗,浓浓的悔恨中压着一层少有的惧意。别人要杀他,他不怕。贺峤出了事,他怕得连假设坏结果的勇气都没有。
周培元打完电话回来看到墙上的鲜血,又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强压下去。
煎熬了几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才熄。
人被推出来的时候方邵扬第一个冲上去,走到一半却仓促地收住脚,钉在路中央一动不动。周培元越过他跑到病床边,随护士一道将人护送进单人病房。
方邵扬全程跟着,不远不近。
他双手一直在发抖。
手上已经干透的血迹像毒药一样,浸进他的毛孔跟皮肤,啃噬着血管跟肌肉,一路渗至胸口,蚀骨灼心的疼。
走廊太静,红灯又太刺眼,所有的一切都令他发慌。
他宁愿周培元在这儿,继续打他也行。
抬起身,他把头靠在毫无温度的白墙上,一下接一下地往后磕。
他要是出了事我他妈第一个弄死你!”
从前贺峤对方邵扬不好,周培元不仅会护着方邵扬,还会在贺峤面前帮他说话:“邵扬多好的小伙子啊,多可怜的小伙子啊,对他好点儿吧。”谁知道狼崽子养大了反咬主人一口,把主人害成今天这样,他真恨不得当初就把这狼崽子推到坑里摔死!
混乱中地上的化验单被鞋踩来踩去,方邵扬咬牙捡过来护在怀里,额角伤口流的血糊得眼睛都睁不开。有护士心软看不下去了,喊保安过来维持秩序,又拧着眉严厉训斥:“这儿是医院,你们要打出去打,再闹我们就报警了。”
周培元喘着粗气,满脸怒意未消,恶狠狠地瞪着方邵扬。
“还打?还打我真报警了!快出去!”
等走到病房门口,两个鹤鸣的人已经在严阵以待
砰、砰、砰。
力度太大,椅子都跟着松动。
走廊终于没那么静了。
远远路过的医生往这里扫了一眼,随即惊骇地跑过来阻止:“疯了?!干什么呢,没事把自己头往墙上撞什么?都撞出血了你自己感觉不到?”
白墙上已经出现一小滩血迹。
幸好有重要电话打来。
这件事贺峤的父母暂时还不知道,周培元为此担着极大的风险,赶紧转身出去编瞎话。那护士趁机把人扶到胶椅上:“他打你你为什么不躲?”
方邵扬垂着头,眼睛微闭着,手肘分开撑在膝盖上,精神似乎很恍惚。
护士无奈地叹了口气,拿来一些酒精跟纱布简单帮他擦了擦血,随后端着盘子走了,留他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
外面的雨还没停,只是小了一些,扑扑嘭嘭地拍在玻璃上。方邵扬捏着化验单,十根手指在纸上深陷,嘴里肌肉咬紧,想让自己镇定一些,然而只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