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兀良在御剑身边,见他身姿如铸,弓弦饱满,手臂肌肉高高鼓起,显然这箭就要射出。突然之间,只见他全身晃,苍青色瞳孔阵急剧收缩,呼吸也乱。
高台上火焰向屈方宁脚底卷去。黄惟松昂首立于雪地,身后二十万南军将士寂然无声。
似乎过万年之久,他终于听见个地狱般低沉暗哑声音:“——开门。”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铁灰色城门声沉重锈响,缓缓向两边打开。早已按捺不住难民发声喊,争相挤踏而入,将卫兵撞得东倒西歪。贺颖南在烧得焦黑木架前立马四顾,见南军兵分几路,好似流沙濯濯,灌入这座传说中千叶重镇。天光蒙昧之下,时竟有些恍惚。
黄惟松夜打熬,此时双眼肿得通红,瞧来比昨日更老几分。见他兀自在原地发呆,伸臂在他盔甲上拍,道:“如何?老夫这攻城利器,称声无坚不摧,不为过罢?”
火势,火上浇油,烈火顿时熊熊燃烧,将屈方宁身影淹没在黑烟之下。
乌兰军顿时乱成团,有戆直者不顾切向御剑冲来,被守卫拦住,不断叩首,痛哭哀求;也有人咬牙语不发,自行寻长绳垂落,欲与主帅同生共死。
郭兀良心中片混乱,偷眼向御剑看去,见他嘴唇抿得铁青,呼出白雾清晰可辨。
刹那间,他竟忆起当日鄂拉河畔,屈方宁被送往繁朔之时,他抛落在水中那只小小荷包。
他胸口阵剧痛,心想:“天哥也会有些不舍?”
贺颖南尚未开口,他身畔名神气猥琐、马脸焦黄手下已忙不迭地称赞道:“老家主目光如炬,眼就看穿御剑天荒软肋。别看他张脸冷冰冰,其实心中把苏大人瞧得比甚都要紧。拿旁人来要挟他,那是全无用处。但只消沾上苏大人点边儿,必定举成功……”
贺颖南从未见过此人,只觉
念未毕,只见御剑右臂探,从身畔提起张白鳞覆盖长弓来,二指挟住枚长箭,轻轻搭在弦上。箭头所指之处,正是屈方宁心脏。
郭兀良不忍再看,将目光移向远处。但见火焰飞腾之中,屈方宁直低垂头缓缓抬起来,目光似乎涣散不清,脖颈艰难转动数次,才找准城头所在。
城头未点灯火,凄凄暗夜之中,只余流火暗昧红光。屈方宁凝目瞧片刻,被绑得紧紧手腕忽然挣扎几下,接着张开五指,比划,做几个动作。
贺颖南在台下瞧得清清楚楚,见他五指伸出,翻覆次,虚握成圈,最后轻轻摆摆。
他不识得这手势,举目向城头望去,心中骇然:“早就听说御剑天荒目力过人,难道连这小小动作也瞧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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