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蘅知道也许徐主任已经急疯,也许石江县城温泉酒店已经乱成锅粥,也许再过不久他们就会找过来。他不可能在村庄里躲辈子,也许他应该和李月驰谈些现实问题。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唐蘅想牵他手,犹豫刹,只是碰碰他手臂,“唐国木对田小沁做事。”
“说,你信吗?”
“信。”
李月驰垂着眼笑笑:“你记不记得——捅他之前,说过什。
“这东西赚钱吗?”
“还可以。”
“能赚多少?”
“村里合作社给钱,个月五百。”
“……”
塑料杯,递给他:“你拿着。”
“哦……”唐蘅抱着李月驰杯子,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李月驰背起装农药喷筒,推着唐蘅向外走去。下夜雨,此刻晴空万里,天色瓦蓝,正是干农活好时候。李月驰推着唐蘅,路上经过许多稻田,有村民已经见过唐蘅,很热情地喊声“领导”,甚至上来关心番,领导你这是怎,受伤?唉哟遭罪呀,小李你可把领导照顾好!有没见过唐蘅,也凑过来问李月驰,这是咋个回事嘛?有手有脚,怎推着走?
唐蘅禁不住面露羞赧,他也觉得自己这样未免太夸张——明明是个四肢健全男人,却缩手缩脚地坐在轮椅里,不太聪明样子。
总算到李家承包无花果林,林子在山脚下,距离农田有些远,四下无人,只能听见远处鸡鸣。李月驰没再说别,套上手套,径自去给果树打药。唐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穿双厚底胶靴,身上围着类似雨披塑料袍子,手套长到手肘,是明黄色。他果真像农业节目里那些农民样,肩背喷壶,手执喷嘴,熟练地在果树上喷洒农药。唐蘅愣愣地凝视他动作,干脆,利索,速度很快。他见过李月驰做很多很多事,打架煮饭,读书喝酒……但那些事都发生在城市里。
“剥皮吃就行,”李月驰说,“这两颗没有农药。”
这个季节并不是无花果成熟时候,两颗无花果青得泛白,个头也小,剥开,却意外地很甜。唐蘅说:“们去别地方待会儿,好不好?”
“嗯。”
李月驰把他带到河边,对岸有人躬着身子干活,头黄牛在河边饮水。
他们这侧静悄悄,唯有水声。
好像六年前李月驰从未告诉过他,在乡村里发生切。
李月驰回来时候,唐蘅还在发愣。他把手套摘下来拎着,从兜里摸出两颗无花果:“你吃不吃?”
唐蘅接过来,攥在手心里:“你家承包这片林子多久?”
“出来之后承包。”
那就是不到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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