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问价。自然地,除非从广义的收藏角度来讲,我对这本书毫无兴趣;但新版本十分稀有,而且插图的质量着实高妙——若不在意风流主题的话。钱货易手;随后我说:“那么,你有哪些萨洛尼努斯的作品?”
的三次方。
我所在的行当,圈套之事并非没有先例。以佩里美狄亚的福徒拿都为例,他是一位活跃于四百年前的伟大圣贤。福徒拿都召唤了一只恶魔,将其困在瓶子里,提炼成原始的能量。与之类似的还有德尔图良的故事,他向黑暗王子发起挑战,与其展开了逻辑学的较量,并最终获胜。虽说,两个故事真假难辨,实情都已无从考究,不过这样的故事难免使人生出别样的想法。毕竟,若论钉在帐篷立柱上的战利品,有什么比得上击败魔鬼更能令人威名远播?
我又读了一遍任务简介。我向来坚持简介以真正的墨水写在真正的羊皮纸上——形神兼备。这被认为是个怪癖,但我杰出的从业记录允许我享有少许特权。我发现用凡人的双眼阅读文字,有助于我进入与人类打交道的正确思维模式。注重细节,瞧见没。人尽皆知,我藏身于人类之中,那么为什么不装得像个人呢?
约定时间在下午两点,我有一上午的空闲时光,于是决定好好加以利用。我顺着卡蒂林大道走到胜利公园,观赏绽放的春花,接着去叶米利安画坊愉快地消磨了一个钟头左右,见到一名前途无量的年轻艺术家,受女公爵赞助在办画展;单幅不成套的圣像、双联画和三联画,古典韵味浓厚,却透出了一丝隐约可见的原创性;最重要的是,能感受到那种发自诚挚信仰的真实情感。艺术家就在现场,腼腆,谦和,满头编成小辫的黑色长发。我花费四十枚诺米斯玛塔,委托他画一幅圣像——无敌骄阳与所持拉布兰旗和王权宝珠的武士圣徒的直立正面像。当我提出价格时,这个可怜男孩惊呆了,然而没什么好吃惊的;对于那些有能力以同样方式资助美学艺术的人,这是他们应尽的义务。
还剩下一个钟头可供打发。我闲庭信步,去了六便士区,在黄油市场径直左拐,进入裱书匠街;在各个书摊前流连了一阵儿,挑挑拣拣老版旧书。“你不会刚好有,”我问道,“萨洛尼努斯的最新作品吧?”
书贩子看向我,“你什么意思,最新?他已经歇笔很多年啦。”
“哦。他歇笔前的最新作品呢?”
书贩子耸了耸肩。“也许是《学院论》。我没进那本书,”他补充道,“很少有人询问那类书。”他眼光专业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说:“我这儿有一卷非常上乘的新版《满园春色大全》。”
“有插图吗?”
“当然有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