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呐!)
我皱起眉头,“分区总部的命令?”
“是客户的要求。”
我不喜欢同僚们称他们为客户,“你确定?”
“指名道姓,”他重复道,“很显然,那人博览群书。”
“没人听说过我。”
我不当班时不行恶,正如娼妓不接客时通常不与人交欢一样。我的理想休息日应这样度过:先洗一个热水澡,品一杯馨香的红茶,取一卷好书,安坐于阳台阅读一个钟头;然后漫步走过喧闹的街头,看一场艺术展览,听一场哲学辩论或牧师布道,亦可简简单单地驻足蓝色神殿,欣赏马赛克镶嵌画;与三两好友(非工作同事)在沿河的露台上一起享用午餐;下午既无计划,又无邀约,完全由着心思,随性而为;用过清淡的晚餐,或去观戏剧,或去赏歌剧,完后回家睡觉。
而某个真正糟糕的休息日是这样开始的:天还没亮,一份紧急通知送来,上面说,临时出了一件事,该事太棘手,太重要,当班的其他同仁无力处理,限我二十分钟内穿好衣服,刮好胡须,做好上班准备,到三十英里外的一个乡下小镇报到。也许会有人辨白道,休息日两次三番被这般搅扰,是由于我的工作表现过于优秀,比部门其他任何一位都要出色,所以说真的,我们的机构如此安排,不啻于授予我最接近“拍拍后背以示做得好”的奖励。也许吧。就算如此,每逢休息日加班,我的厌烦感分毫不减。
工作表现优秀,并不意味着非得喜爱工作。坦白地讲,我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它叫我反感。可谁让我是业内顶尖呢。
“相当合时宜的单子,”任务传达官告诉我,“我们需要更多的学者。”
我倒是头回听说,“是吗?为什么?”
“他听说过。”
我改了主意,决定接下任务。很久以来,出于某个缘由,我一贯采用各式假名,真容始终无人得见。“他准备充足,只差签字了?”
“不是我们找的他,是他找到了我们。”
哦,天呐!“你有没有想过,”我说,“整件事可能是个圈套?一个骗局?陷阱?”
他笑了。“想到过,”他说,“多加小心,去吧。祝你一天愉快。”
“为了维持平衡。为了证实求知欲过甚会招来灾厄。”
“这有可能吗?”我问。可他嘿嘿一笑。
“瞧你说话的语气,我们都该学学。”他说,“好像你真的关心一样。我猜,这是你成为业内闪耀之星的法宝。”
当然,我没资格对行业方针建言献策。“从任务简介来看,他不需要任何劝说。”我说,“你真的需要由我接这一单吗?无非是去见证他签名,再写一张收条罢了。”
“你被选中了。指名道姓,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