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的颈端,假日的尾巴正在遥远的一方蠢动。当天傍晚我向邻居借了一粒篮球到住家附近石油公司员工休憩区的篮球场上练球,因为技巧生疏,身体单薄,这种美国式的,bao力运动使我像小猫咪追逐小皮球似的在篮球场上东奔西窜、丑态百出,但是沙滩上的经验使我认真而若有其事地拍打着一粒塞满气体的、富弹性的塑胶怪物,它简直像长了脚的大蛤蟆一样不听使唤。一再地将篮球丢向篮筐的愚蠢动作使我想起薛西佛斯29推石上山的荒谬,所以最后一天只练了三十分钟就坐在篮球架下喝罐装的可口可乐。
星期五下午三点五十分,我站在热闹的学校篮球场上。在一大片覆盖泥土和青草地的水泥地上,高矗的篮球架类似某种被撑起的恐龙遗骸,悬垂半空中的篮板和篮筐刚好达到嘲讽人体的高度。通常有两种人活跃在这个现代奥林匹克竞技场上,第一种人拥有还不算坏的篮球技术,这点道行使他们玩球时透着恶俗的表演心态,而且用这种自大狂霸占球场的大部分空间和时间,你可以经常看到他们在球场上无聊地耗上半天,偶尔你也可以在什么露天咖啡座或广场上看到他们聚拢一块胡诌球经,内容不过是某人怎样运球怎样投篮,他们的世界真是简单而一致,他们的思考秩序真是如出一辙。第二种人则几乎缺乏技术,他们持球时就像捧恐龙蛋或炸弹,你可以从他们小心翼翼地或是迫不及待地处理皮球的模样找到乐趣,通常他们也是第一种人嘲弄和夸耀的对象。真正的篮球高手只有一个破烂的篮球架,而且躲在狭小和寂寞的后院纳凉地上练球,他们通常都有一个容易受伤的膝盖。
依旧强烈的阳光从南中国海上方斜射下来。在冰天雪地的地方,人们像企鹅歌颂阳光,在赤道边缘的我们只有皱着眉头让它把肤色晒黑。
“雷恩!——”
即使在终年日照时数最多的地方,充分调适阳光也可以培养出动感的战士的肤色。随着全省中学运动会的逼近,安娜的练习分量逐渐加重,她的骨骼架构以明显的触动视觉的程度向外拉开,像饱经灌溉的大树扩充枝幅。加阔的肩膀犹如船舷越阔的游艇越给人视觉上的平衡和载重感。胸膛像游泳选手。这一切使她有一片比别人宽大的体荫,使她有牌楼的美和建筑的稳。
更不消说她的肤色的美,那是一种不轻易被阳光炙伤的肤色,一种经过两种人种的奋斗和挫折交配出来的混血的美。
她已经把体能调整到巅峰,准备和全省同龄的人在田径场上搏斗。汗水从她的额头滴下,一粒篮球夹在手腕和腰部之间,已经练了一阵子球。
“你准备教我打篮球吗?”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