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赞叹。
“雷恩是生手,请各位多多指教。”
几个隔邻球场上的男生也自动组成队伍加入,有一些家伙更是不正经地叫嚷着。托安娜的福,我们这一组首先披挂上阵。第一场对手是两个矮小的初二学弟,球技和我不相上下。当安娜运球游走时,我忽然发觉她有一双长腿,这种感觉可能来自压低全身重心游走时产生的顺畅和韵律,就像溜冰的女孩因为溜冰鞋而让人觉得双腿陡然增长,又或者是全身融入球感后涌现的某种肢体特点,就像充满攻击性的运动员有一个大下巴。也许纯粹是错觉,来自地面的球体的大幅度拍动和身躯的跳跃自然增加下肢的拉拔。裸露的下肢或许也是一个原因,而棕褐是强壮的颜色。更正确
她坐在一座篮球架的横干上,肘背靠在两根交叉的支柱上,在纵横交错的篮球架中她的体态显示出某种无脊椎的延伸和附着,昂起的下巴像薄膜悬垂着一片光气,使人想起躺在北欧岩岸上享受日晒的人鱼。她瞥见我之后,马上跃起身体小跑过来。老旧的篮球架发出有如蚱蜢跃离枝叶时的震动。我忽然涌出一个念头:我想看看她的运动衫底下的肤色。我承认在教室里看着安娜的背影时经常涌上一些肮脏的念头。也许她的先祖之一来自此地有裸胸习俗的内陆土著,对他们来说,我们少年人稀异的乳房是引不起任何歪念的。
“你的球技怎么样?”她从胁下松下篮球,用右手在水泥地上拍了几下。她穿着短袖运动衫、短裤和球鞋。
“什么球技?”我的视线被拍动的篮球吸引住,“根本谈不上球技,简直糟透了。”
“没有关系,”她巡视球场就像巡视一片乏味的风景,“这儿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不懂球技。”
我指着某个篮板下的一群人。“包括他们吗?我和他们一样糟。”
安娜忽然将球向我拍过来。“趁着现在还热腾腾的,走吧,我们来组一个二人队伍找他们挑战。你今天看起来蛮有精神的样子。”
我接过看起来和安娜身体一样热腾腾的篮球,在她转过身子走向某个闹哄哄的篮球架下时,硬生生地将即将吐出的几句话变成喉咙里的无意识的蠕动。球场上充塞了一股活力:扭曲的叫嚣、篮球的蹦弹和人体的跃跳。当安娜从这股活力浮出来时,她像人鱼憩息在篮球架上,当风和阳光逐渐使身体干燥时,她继续游入球场润湿自己,展现出惊人的活力和优美的体态,完全不同于岸上的慵懒。篮球架只是供她憩息的岩岸。
听说安娜找他们斗牛,男生群中马上起了一阵骚动。
“二对二吗?你的拍档是谁?”受宠若惊的家伙盯着我和安娜。
“雷恩。”安娜指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