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是一种解脱。苏利不想休息,不想失去将思绪收拢起来的专心致志。但她实在太疲倦了,以至于注意力逐渐下滑。一整个早上,大部分时间底比斯都和她一起在通信舱内工作。他们没有谈论那次舱外活动—除了手头的任务,他们什么话也没说。苏利对这沉默心怀感激。让新通信系统重新运作起来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她担心哪怕是最微小的同情姿态都会使她恢复原状,重新回到隔间,拉上隔帘,盯着自己的双手,看到的却是隐匿在白色太空服里的黛维,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底比斯建议他们休息一下,去吃午饭。
苏利看着底比斯在前面滑下入口。她第一次发现,即使是在失重情况下,他的肩膀也已经变了形。底比斯似乎被掏空了,像一管快要用完的牙膏,然后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考虑过其他宇航员的感受。这不仅是她的悲剧,也是他们所有人的悲剧。大家都看到黛维飘走了:苏利是在现场,但其他人也通过头盔摄像头看到了一切。每个人的脑海中都在循环播放着同一个瞬间,而不只是她自己。她必须提醒自己,痛苦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等底比斯在“微型地球”着陆后,她也滑下入口,感受着重量重回身体。
所有其他宇航员—底比斯、哈珀、泰尔和伊万诺夫—都围在桌旁等着她。她看到泪水从伊万诺夫的脸颊上滑落,然后意识到自己也哭了,默默地释放着从早上醒来就开始在眼里积聚的泪水。她舔了舔落在嘴唇上的一滴咸咸的泪,和他们一起坐下。他们传递着最后一盘用锡纸包着的牧羊人派,那是他们为特别场合预留的食物。他们默默地吃饭,又传递了一遍盛着派的餐盘,各自吃了一些。吃完派、清洗干净餐盘后,伊万诺夫握起泰尔和哈珀的手,其他人也照办了。他们低下头,下巴抵着胸口。
“‘以太号’失去了她最小的女儿。请保佑她。”伊万诺夫说道。
他们保持这个姿势良久,等脖子开始疲惫时,底比斯抬起头,加了一句:“我们爱她。”话虽不多,但都发自肺腑,也很有帮助。他们在“以太号”上的日子漫长、艰苦而又美好。自始至终,在座的每一位都十分爱护黛维。苏利看着她的伙伴们,突然领悟到他们就是她的家人—他们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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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他们收到了一星期前主通信天线盘脱离飞船后的第一个信号。苏利旋高声音按钮,这样她和底比斯就能沉浸在欧罗巴探测器重新传回的遥测信号中,重新收听它们通过扬声器发出的低响了。苏利检查了所有机器,确保它们能正常接收信号,又把所有东西拷贝到硬盘上。舱外活动实现了他们最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