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奥古斯丁比平常醒得晚。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积雪反射的炫目亮光像泛光灯一般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奥吉从枕头上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身边凌乱的被褥,小心翼翼地戳这儿戳那儿,直到确定艾莉丝不在底下。尽管身体仍有余温,但睡袋里已经冰冷了,明亮的阳光从窗户射进屋内,照在坚固的壁炉上。口中呼出的气体在眼前翻腾。他坐起身,四下寻找她,先是望向她经常看书的那张桌子,然后是他摆弄无线电设备时坐的那张椅子,接着是她偶尔端坐其上的每一道窗沿。但都没有她的身影。自他生病后,她经常陪着他,而奥古斯丁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周找不着她了。最初那些日子里他逐渐习惯的躲猫猫已经消停很久了。
他站起身,将自己裹进层层叠叠的衣服里,准备去找她。他睡觉时穿了羊毛袜和一套长内衣,现在又在这身冬季保暖衣外面加了一件法兰绒衬衫、一件羊毛衬里的毛衣和一件保暖背心,然后将双腿挤进一条法兰绒衬里的工作裤中。接下来是两条围巾、派克大衣和臃肿的连指手套。他急着出门,先戴了手套,后来为了穿靴子,又不得不把手套脱下来。在楼梯间,一阵冷风吹过他的白发。他骂了一句,吃力地走回桌旁,一把拽下挂在椅背上的帽子。为北极户外活动着装,即使是在春天,也是一场折磨。把帽子盖到耳朵上时,他望向窗外,竟看到了她。他赶忙下楼。空荡荡的楼梯间响起急促的声响:迈腿时蜡染帆布裤子的摩擦声、每迈一步靴子沉重着地的乓乓声、手套划过扶手的沙沙声,以及他呼吸时鼓膜内跳动的怦怦声。
被白雪覆盖的山峦炫目异常,他奔向那里,抓了一副滑雪护目镜来遮光。他能看见她的身影,就在山径下端的附属建筑旁边。她看起来像是躺在雪地上,但他不确定,只知道她衣衫的颜色不对劲—她现在一身明蓝色,那是她长内衣的颜色,而不是派克大衣的颜色。虽然春意渐浓,但天气依旧寒冷至极。奥古斯丁跑下山径,穿过附属建筑,到她那儿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眼睛被白光闪得近乎失明。艾莉丝盘腿坐在雪地里,只穿着单薄的冬季保暖衣和睡觉时穿的厚羊绒袜。他瘫坐在她身旁—支撑他跑这么远的肾上腺素已经用尽。他开始脱自己的大衣,想给她穿上。
“你没事吧?”他一边问,一边费力地解着派克大衣上的棒形纽扣,“你的大衣呢,我的老天,你的靴子呢?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你这是疯了吗?”他的音量逐步提高,到后来几乎在喊叫。他终于解开了自己的大衣,像条毯子一样把她裹住。他握住她的小手,温度尚可,却已不太热了,血液循环倒还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