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眨了眨情不自禁湿润的双眼。她不愿意在另一个人面前落泪。她等了一会儿,直到喉咙松动,确信声音不会出卖她后,才回答这个问题。
“我只是在想戈德斯通,”她说,“想起我还是个孩子时住在那里的情景。我的母亲在信号处理中心工作。”
哈珀继续看着她。他的眼睛是刚毅的浅蓝色。“有其母,必有其女。”他说道。轮到他了,但他没有继续抓牌,而是等她继续说下去。
“一个夏天,她教我玩纸牌。我已经知道怎么玩了,但我希望她关注我,所以就让她又教了我一次。”苏利理了理自己的牌,然后又理了一遍,“说来好笑,为得到她几分钟的关注,我愿意做任何事情。那时候,她只知道工作。直到她结婚,又生了两个孩子,才完全不工作了。但那时,我已经长大了,那对双胞胎姊妹更有意思,后来……我不知道。我猜自己不再需要她了,她也不再需要我了。”
哈珀慢慢拿起一张牌,瞥了一眼,又放回桌上。
“你那时几岁?”他问她。
“她结婚那年,我十岁。继父把我们带回了加拿大,她也是加拿大人。他是她读高中时的男朋友,之后她去读了研究生,最后跟我一起待在戈德斯通。我不清楚,我觉得她在某个时刻放弃了,就像她本来期望随着我长大,随着她自己在深空网络立稳脚跟,一切能变得更容易些。然而,恰恰相反,一切反而更艰难了。她无法喘息。然后我的继父就出现了,这个善良至极的男人守候在她身旁,时过境迁后依然对她苦苦思念,给她打电话,给她写信。最终,她只是……屈服了。放弃了她的工作,去了北方,最后跟他结婚。之后很快就怀上了那对双胞胎。我想,她们是在我十一岁时出生的。”
哈珀额头上的皱纹颤动着,向发际线扬起。她盯着自己手里的扑克牌,这样就不必看到他露出同情的神色。闭嘴,她自责道。这一切说出口后听起来如此平凡—寻常不过的童年、婚姻、孩子—但苏利还是对离开戈德斯通,前往冰冷孤单的加拿大的旧事耿耿于怀:亲切优秀的母亲被两个尖叫啼哭的婴儿夺去;继父虽善良却生疏,虽体面却冷淡—不至于残酷到令人憎恨,但也不至于深情满满到令人喜爱。她还记得那架天文望远镜,她和琼以前常常把它装进那辆锈迹斑斑的埃尔卡米诺[27]车后的载货区,驶进沙漠深处,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们开车时会开着窗户,琼的长发会飘满车厢,像黑色飓风一样鞭打车顶下垂的衬垫。发丝向打开的车窗摸索而去,妄图触摸外头凉爽干燥的深夜。
她们会架起望远镜,铺一张毯子,在那儿待上数小时。琼会指给她看行星、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