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
“嗯,我准备好教训某人了。”她开玩笑道。看到黛维如此低落,这玩笑开得空洞而勉强。“说不定是你自寻死路呢。”她的餐盘上还有吃了一半的晚餐,刚开始是温的,现在已经冷掉了。她并不介意,折了一片甘蓝叶子送进嘴里,擦掉沾在脸上的一抹橄榄油。他们像从前一样玩拉米纸牌。苏利赢了第一局,然后是第二局。一个小时之后,底比斯向他们道了晚安,回到自己的隔间。哈珀分发第三局手牌,当他放下纸牌,翻开黑桃A时,苏利想起自己还是个小姑娘时学习玩纸牌的事情。“微型地球”的银色离心舱仿佛消失了。有那么一小会儿,她像是看到了莫哈维沙漠深处的母亲用纤细的手指把纸牌放到仿制木桌上。
在她八岁左右的一个下午,母亲教她如何打牌。当时琼正在深空网络的戈德斯通基地加班。她们两个人,母亲和女儿,住在沙漠里。那是个炎热的午后,琼—苏利向来对母亲直呼其名—一下午都被困在信号处理会议中。由于没人能照料苏利,也没人能带她回家,琼向一个实习生借了一副扑克牌。会议休息期间,琼把苏利带到她的办公室,也就是一个正方形的隔间。她让苏利坐下来,告诉她如何打牌。苏利拨弄着母亲的塑料名牌,琼·苏利文,博士,假装很专心。
“红色上面叠加黑色的,黑色上面放红色的,依次如此,直到你能把所有的花色归到纸牌A上。听明白了,小熊宝贝?”
实际上,苏利一直知道怎么玩牌,她是从一个保姆那里学会的。然而,当琼问她想不想学的时候,她用力地点点头。其他的且不说,这可是能分得母亲额外五分钟的机会。苏利不介意被困在母亲的办公室,那时她已经习惯了。对苏利而言,离琼越近越好。长久以来,她们相依为命。苏利喜欢这样。苏利没有质询自己为什么没有父亲—她也没什么可以比对的人。
哈珀拿起手牌。她也不假思索地拿起自己的,盯了几分钟才看清手上的顺子:红桃9,10,J。她把它们以扇形展开,继续抓牌,然后丢下不要的牌,用三张牌盖住可恶的黑色A。她越过手牌顶部看向哈珀,与他眼神相对。原来哈珀早就在盯着她看了。他的脸庞布满深深的皱纹,她试图像读懂一句话那样读懂它们:眉毛上方有三道弯曲的破折号,嘴角两边各有一个括号,眼角外侧像太阳光线一般发散出去六七个连字符。一道细细的白色伤疤横穿一条浅棕色的眉毛,下巴处还有另一道伤疤,埋在胡楂儿里头。
“你在想什么呢?”哈珀问道,这个问题很暧昧,令她错愕。这是爱人之间才会问的那类问题。她突然觉得自己,bao露了,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