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丝不挂地坐在床沿上。房间里的灯全关了,屋里溢满皎白的月光。他说:“我明白那种两个不同生命体被禁锢于同一副皮囊中的恐惧感受。”
他们两人赤裸着沐浴在月光中,在床边依偎着。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促使她摸了他的阳具。两颗睾丸自然垂坠,移动柔缓,藏匿于一层皮所构成的冰冷的袋中,分居两侧。阴茎皱缩时,看上去像一只柔软蜷缩的蜗牛;而当它无目的地摇摆着壮大时,就从一条笨拙移动的丰满的蛇,变为一根坚实的棍棒或萌动的枝丫。“一体两面。”弗雷德丽卡这样想着,他的双臂缠住了她。弗雷德丽卡自叙着:“很多人或许会这样以为——当两具躯体交会时,是同处一地的两个人,借助于另一个人的躯体,竭力地去抛却自己、抹除自己,来达到合一。那上升的体温,那潮湿的触感,那有节奏的律动,那激动的喘息,那滑腻的肌肤,那一进一出——那便是合一?那便是两个个体在同一个过程中化为一体?不,我们两个人都亟待分离。”她脑中的语言如此清楚明晰,她继续无声地自言自语:“我把自己附着在性爱上,让性爱的旋律带着我沉沦迷失,我听到激越欢腾的窒息声、气绝声,但那不是我,我没有窒息,也没有气绝。我抵达了,我抵达那个临界点、交汇点,那是一个虚无的境界,然后我放弃了,我释然了,我再次成为我自己,比以前更像自己,越来越像自己。”弗雷德丽卡的眼神飘到约翰·奥托卡尔脸上,“他的脸,陷入性爱后的恬然中,纯净得像是阿波罗的雕像,我猜不透、抓不到他颅内的一丝震颤,”那个只存在于弗雷德丽卡脑中的多话的善言的分身说,“我喜欢他这个样子,我喜欢一无所知,我喜欢我对他这份迷茫的了解。”
丹尼尔陪伴着他的岳父坐在弗莱亚格斯村的草坪上,那是岳父家的草坪,丹尼尔手上正帮女儿编着一个雏菊花环。一朵朵丰美的粉色边沿的花朵散落在他黝黑的膝盖旁边,这全都是他女儿玛丽采摘来的。草地上两个男人,半躺半坐在帆布躺椅上,看着穿天蓝色裙子的小女孩儿,光着脚,在他们面前阔步炫耀,做芭蕾舞步中的竖趾旋转,或者向他们俩俯身猛冲。她红金色的头发垂成一袭丝绸般的帘幕,笼罩着她安定、圆润的脸。编雏菊花环有两个方法:一是穿透每一朵雏菊花梗的末端,将另一朵雏菊从上一朵雏菊花梗的孔洞中穿过,让花冠卡住;另一个方法是选出一朵花梗很硬实的雏菊,将其他雏菊串联在一起——把每一朵雏菊的花茎穿透,将雏菊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编成一条密集的花朵项圈,因为被拴在同一条花梗上的雏菊很多,所以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