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时,出现在阿加莎·蒙德眼前的,是把冬日艳阳挡在身后,两个穿得乌漆麻黑却金光闪闪的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一个穿着靴子,一个戴着头盔。“快请进,”阿加莎·蒙德说,“我准备了茶。”
阿加莎·蒙德住在这栋三层建筑的顶上两层。她和弗雷德丽卡之前粗略的计划是,弗雷德丽卡和利奥租住一层和地下室,租金不贵,附带条件是她和弗雷德丽卡轮流带孩子。阿加莎住的那两层楼可谓纤尘不染,窗帘和沙发颜色富丽,窗帘布上是威廉·莫里斯设计的金色郁金香;白墙上钉着印制画和油画,有的是抽象画,有的是19世纪的画作,有的是多雷[1]为但丁的《神曲》所绘制的插图,有的是约翰·马丁画的天堂光色、混沌世界和骚乱景观,画面上有一大群蜂拥的明亮的小天使,像萤火虫一般簇拥飞着。厨房中的白墙上有几幅马蒂斯的《爵士》印制画,印制画下方,是陶制的罐子、碗,赛巴迪牌的刀具,碗柜上摆着一堆蓝色与白色相间的旧碟子。厨房的角落有一个儿童游戏房,是一间结实的木制小屋,木墙上还精细地画着红色、白色的爬墙玫瑰和蓝色的斗草。对弗雷德丽卡来说,这一切完全看不出来是阿加莎·蒙德忙活了一整个早上的大扫除的结果,也不知道这一切是否都是为了迎接自己而准备的。弗雷德丽卡检视着眼前的东西:装着大小、深浅不一木制勺子的棕色瓶子;猩红色挂钩上洁白的擦拭杯盘用的毛巾;用了挺久但刮擦得很干净的砧板;装着咖啡豆、麦片、茶叶、红糖、白糖的各种玻璃罐儿。无论什么都有着自然的感觉和顺手的次序,打理这些用具的人应该挺自得其乐的。厨房里有两扇窗,各带百叶窗,一扇是翡翠色的,另一扇是天蓝色的,配在一起叫人心旷神怡。
阿加莎·蒙德递给弗雷德丽卡的茶,装在一个旧的斯波德茶杯中。给利奥倒的是鲜榨橙汁,还有一大片弯月形的饼干,上面还用糖霜画了一个笑脸。拿到饼干后,利奥才心甘情愿把头盔摘了下来。他摘头盔时,阿加莎的女儿莎斯基亚·蒙德——这个肤色深、瘦长结实的小姑娘出现了。莎斯基亚穿着一条无袖的灯芯绒短连衣裙、紧身的蓝色针织套衫和红色裤袜,她从她的房间里跑出来。一进来,就和利奥面无笑容地互相对视了一阵子,后来才退回到各自母亲的身边。两个母亲或者说两个女人并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坚硬的靠背椅上,与对方能隔多远就隔多远。
“我不能住在这儿,”弗雷德丽卡心中嘀咕着,“这样子我过不下去。我要不要现在就走?”
“我买这栋房子的时候,”阿加莎·蒙德开口了,“房子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