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考带我去到了那些庆典,”他说,“带我去到了那些表演一般的仪式,带我问出:为什么?还有更深层的问题:我们需要这么做的真相是什么?我的观察是,所有的人都能从一些庆典中得到观察,比如对智慧的省思,对新年伊始的寄望,对亡灵盛宴的敬畏,对死而复生的渴求,等等。我还记得对土地进行祝祷的仪式相当盛大壮观,仪式上为祭奠故人而点燃
而红得发亮,似快要吐露的花苞。尽管考沃特已经下令(或者说建议,毕竟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地拒绝他的号令),乱言塔的居民们应该该穿明亮、清澈的颜色,以昭示新的社会秩序,但是眼前这个老太婆不仅包着黑色的围巾,还穿着黑色的长袍,简直像他童年见到的贫困农人——在他父亲童年里,甚至他祖父的童年里,农妇都是这样的打扮。老妪正在一个精巧的小纺车上,织着猩红色和白色混合的线。
她毫不陌生地向他问候:“日安,小主人。”
“日安。”他下意识地回答,但面有疑色。
她说:“您可能觉得您并不认识我,我可以因为您这样的错觉而感到被冒犯。我曾经是您的保姆,您的小嘴曾从我如今干枯的乳房上狂饮,bao食,其实更早之前我还见证过您的降生。我曾经是您母亲的助产士、产妇,用这双手拯救了您,把浑身是血、不愿离开母体的您,从您温柔母亲血淋淋的*d中拉拽出来,然后我一只手轻拍您的臀部,把生气注入您的体内。您俯卧在我另一只手上,终于晃动起小腿,先是嘤嘤地啜泣,再是号啕大哭。”
她接着说:“我的名字叫格利瓦。”她看上去有点愠色,因为考沃特没有任何认出她的迹象。
对于考沃特来说,他记得是晴天丽日里她穿上刚晒干的贴身内衣上那股甜美的气息,但是他不太能确定自己真闻过这股气味。他在自己的几个口袋里到处翻找,想找到一点东西送给她,却只找到一个表皮已经起皱的小苹果,他看着苹果,有点迟疑,但她却从他手里拿走了那个苹果。“谢谢你。”她说完便用力地咬了一口苹果,苹果汁喷到她下巴上。
“那么您究竟在乱言塔里这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做什么?”她问他,继续用她那没有牙齿的牙龈噬咬、咀嚼着苹果。
考沃特在一个长凳的末端坐下,脚边是落满了灰尘的干草堆。
“我在思考,”他说,“我在思考宗教,以及宗教的含义,还有人们从事宗教活动的倾向,这些我都没思考得特别清楚。”
“思考?”她说,“思考可不会让你走得多远。不过,就你所说的,我的小主,你到底思考了一些什么?我的宝贝,你沉思到底带你去向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