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对未来需要经历的痛苦保有一份警惕戒慎。当我们真正能直面疼痛的时候,绝对可以派上用场。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对疼痛的这番感悟,也同样是肤浅不堪的。因为实话实说,在观察痛感的产生时,当刀锋轻巧地划破鼻孔、臀、腕上的血管、后庭的玫瑰时,当斧刃沉重地劈开发肤、软骨、肌肉、筋时,当生肉绽放、鲜血磅礴,白骨闪出珠光,浅淡棕红色的骨髓现于眼前时,无可否认的,这种视觉刺激的确引发快感。考沃特接着想:不,也并不完全,除了观看,我们也满心欢喜地去畅想、期待,我们身上新切开的伤口涌出了我们自己的血液,温热的血浆呈现片状流经我们的胸骨和大腿,那种微微的灼痛感,那种敏锐的、充满趣味的神经末梢的扭动翻滚——这不正也是我们渴求的吗——如果我能说出真相的话。我们嫉妒那个满是刀痕和一脸血迹的温顺的人,我们嫉妒他独有的、我们没有的——新知。
考沃特继续着他的探求,从一个又一个特殊的角度构建着他的认知空间。古老皲裂的木板上画着日耳曼的受虐者,嘴唇紧绷,露齿咆哮,头发上沾着脓血,和荆棘纠结在一起,掩盖着头皮上黑色的血块,胸腔被撕裂,滴着暗色血液,双股和膝盖沉重,因移位而倾斜,小腿肚上也凝结着极痛楚的化不开的淤血。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甜美、无邪、秀气的意大利式画像,画中人脸色绯红,与背景中的象牙、雪和亚麻布相映,皮肤流光溢彩,就像系着明亮的丝带,全是一张张俯看着的美妙而自傲的脸庞;还有用狂放的巴洛克风格画成的像是刚加入某个宗教的两个新人,他们是一对兄弟,面朝复杂的天空揉着发烫的眼睛,伸着红色的舌头喘着粗气,臂膀和双腿张开,连腋窝和腹股沟的皱褶也看得一清二楚,直面施虐者的怒瞪和皮鞭,那些施虐者不是神情凝重、冷漠超然,就是面色贪婪、大腹便便,又或者矮如精怪、不具牙齿,还有的,bao跳如雷、狂吼乱叫,也有的寡无人性、凶残如兽,但无论是哪种形貌,施虐者们最终都是满足的——满足于鲜血四射带来的狂喜,满足于虐打的任务顺利完成。考沃特自言自语:“这个艺术家显然从创作当中得到了快感吧?”他因为灵光一现得到答案的兴奋、刺激和惊惧,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穿的皮裘。考沃特想:“画家的快感是用不计其数的方法来刻画受伤的红色嘴唇或皮鞭鞭打造成的青肿。”考沃特又问自己:“这难道不也是对人性本能的一种分析?不过,这是对死亡的崇拜,还是对美丽与快感的膜拜?”考沃特自问自答,满足着自己的求知欲:“其实所有的问题都在互相回应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