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沙发,上面有个垫子用来当枕头。沙发上方是个架子,收着火柴、烟草、铅笔、旧鱼钩、零散的麻绳和一个塞满账单跟收据的锡罐。南墙没有其他,只被一扇朝向大海的窗户占据。北墙上则是一块五尺长的板,上面的各式衣钩每个都挑着它们自己的担子。板的下方堆着不少鞋子,大多数都是橡胶鞋。这面墙上还有气压计、一张水域图和放着小收音机的隔板。厨房是大家公用的,也是个中间的缓冲地带,因为它一头通向十个都收拾得一丝不苟的房间,而另一头只有一间,是父亲的,里面混乱得如同一场灾难。
母亲打点家务,就像她兄弟们对待他们的只。每一样东西都一尘不染、井井有条。她个子高,皮肤黑黑的,总让人觉得她充沛的精神里满满全是力量。尤其是她岁数大了之后,时常让我想起托马斯·哈代笔下的人物,特别是外形,酷似游苔莎·维尔16。家里的七个小孩,她让每个人都吃饱、穿暖,食物都是她准备的,甚至衣服,大多也是她亲手做的。我家的园圃他人见了都不敢置信,花开得华美,她养的母鸡、鸭子也是一窝窝地茁壮成长。她可以走几英里地就为给家里摘些果子,而潮水落下的时候,她还会撩起裙子去挖蛤蜊。二十六岁嫁人时,她比父亲小十四岁。有大概十年左右,她一直是当地有名的美人。母亲和她家族的人一样,是属于大海的。对她来说,所谓远景,不过就是她无畏的黑眼睛望去,那海天一线的地方。
厨房挂衣板和气压计之间,就是父亲的房门。门后,则是满满一屋的邋遢和凌乱。好比是长年在我们屋外喧哗的大风,终于得以登堂入室,且独独进了父亲的房间,将里面卷得一片狼藉之后又悄然撤离,重又在屋外故意大笑。
父亲的床靠的是南墙,永远是乱糟糟从没整理过的样子,或许上面是有被子的,但总是被他整个人压在下面,相比之下,他真正钻到被窝里去的时候反而不多。床边上放着一个褐色的小圆桌,上面堆着一个古老的鹅颈台灯、一个破旧的收音机、一垛火柴、一两包烟草、一叠卷烟纸和满满当当的烟灰缸。桌子和桌下的地面上洒满了如幼虫般棕色的烟丝和烟灰的白点。桌面曾几何时也漆得闪亮,但因为多年以来那些无人照料的烟头,早已伤痕累累。多少个烟头曾不被觉察地从烟缸的小山上跌落,将它们的故事永恒地烙进了木头桌面,直到燃烧的气味传开,才最终召来了它们的杀身之祸。床尾有扇窗,望得见海。
邻着的墙旁边有张写字台,写字台旁边是个衣柜,里面有他唯一一件哔叽西服,还不合身,两三件会勒到脖子的白衬衫和硌脚的黑色方头皮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