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他们并不惊讶,因为平常就是如此,我们三个人,安静的早晨。不过我今天必须集中精神,在只有我们三个的短暂间歇里,把要说的话说完。“我想今天就走了。”我尽力把这话说得随意。只有母亲拨柴火的节奏略微改变,表示她听到了,父亲依然站在那里,望向窗外的大海。“我觉得,我现在就走吧,”我补充道,我的声音越来越轻,“不用等他们起来了,这样更容易些。”
水开了,母亲像在拖延时间一般,把水壶移到灶子后面,转过来问:“你要去哪儿?盲河镇吗?”
母亲的反应与我预料的太过不同,以至于我莫名有些麻木。我不知为何觉得她会吃惊,会讶异,甚至错愕,但她完全没有。她提到的盲河镇,是安大略北部众多铀矿的中心,我脑海里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它。母亲似乎不但知道我要离去,甚至还给我安排好了路线,指定了终点。这让我想起在学校读到的,狄更斯的母亲如何支持他去鞋油厂工作,以及他自己对此的看法。他母亲所拥护的人生在他看来是如此可怖,而且与他自己向往的人生相比又是如此的不堪。
父亲从窗口转过来,说:“你今天刚满十八岁,也许,再等等看吧。也许马上就有活儿了。”但从他眼里我见不到他说这些话有什么底气,因为他也明白,等待中百无聊赖已算是好过的,其中还有绝望无助才难熬。父亲的反应也让我莫名地失望和愤怒,因为我总觉得他们会歇斯底里地挽留我,而我则要表现得坚定决绝。
“有什么好等的?”我问了个没有意义的问题,而且我也知道答案是明摆着的。“你为什么要我留在这儿?”
“你会错意了,”父亲说,“你要走的话,你当然是自由的。我们没有要求你,更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我只是说,你也未必‘一定’要现在走。”
突然,“走”这件事变得刻不容缓,因为看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因此我说道:“再见了。我会写信的,但不会是在盲河镇。”最后那小半句话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取笑一下母亲。
我去拿了背包,重新穿过屋子,出了房门,甚至到了大路上。父亲一直送我到外面的大门口,母亲说:“我本来还打算今天做个生日蛋糕的……”她犹豫着不往下说了,未完的句子飘散在早晨的空气里。她在试图弥补之前的话,拼命要把话题转回到我的生日上去。父亲说:“你该去那边家里看看,你要是下次还回来,说不定他们就不在了。”
走去“那边家里”不过半个街区,从我记事起,一直是爷爷奶奶住的地方。不管我们当中有谁遭了些风吹雨打,总可以把那里当避风港。父亲说他们不会永远等在那里,突然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