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六〇年,六月第二十八天,是得拯救日子。早上六点整,醒来,意识到今天是十八岁生日。传来天主教教堂钟声。每周日礼拜还是会去,但心里已经不太情愿。“好吧,”告诉那钟声,也告诉自己,“至少从明天起你再也扰不到。”不过没有动,静静躺会儿,仰头,窗外杨树叶窸窣作响,轻柔自在;这是新斯科舍早晨。
如此重大天,没有着急起床,至少部分原因是又听到另外个声音,与教堂钟声那低沉庄严节拍大相径庭。父亲不规律鼾声,呼呼作响、粗嘎刺耳,带着湿气从隔壁传来。虽然只能听到他,但在脑海中,与眼见无异。他必然仰面躺着,渐渐稀疏铁灰色头发散乱在枕头上,他深陷脸颊,甚至他乌黑眉毛都会随着他杂乱呼吸而起伏。他嘴巴定微微张开,嘴角有细小唾液泡沫鼓起又见破碎。不出意外,他左臂甚至左腿会甩出床沿,搁到地板上。从他姿势判断,好像父亲已经在睡梦中预防任何不测,碰到意外只需向左稍侧转,再挺直身子,他就已经立在床边。他身体总有半接触地面,严阵以待。
们家里父亲总是起得最早,想,再过那会儿他也就该起来。他会像被谁掐住脖子,倒吸口气,鼾声也会随之戛然而止。然后隔壁会传来悄悄走动声音,接着,那扇歪斜门会被推开、关拢,父亲会穿过房间。他般左手提着鞋子又同时揣着裤子,而右手正试图系上纽扣,拴起皮带。自有记忆起,父亲走过时般已穿戴完整,只剩纽扣、搭钩之类他不擅长环节,因为在他以前干活小矿,枚炸药从他伤痕累累右手夺去食指和中指。不过对剩下手指,他也期望不高,只求能“拿捏拨扯”、系纽扣、拴皮带就行;而这些任务它们也尽己所能,但总有种胡乱摸索绝望之感,让人难以放心。三根手指时常显得勤勉有余,但它们自己好像也觉得有些力不能及。
经过房间时候,为不吵醒,父亲会走得轻手轻脚,而会闭上眼睛假装睡着,让他自以为得计。等他下楼生火之后,和母亲会稍待片刻,然后用咳嗽声试探交流,确定谁是下个起床人。如果咳,示意醒着,那就该随着父亲脚步下楼;若是不做声,那几分钟之后母亲也会从房里走过。这时会第二次闭起眼睛,但直觉得这招对母亲不管用;她不像父亲,总感觉真睡假睡之间区别她心里是十分有数。而玩这些把戏其实自己也觉得并不光彩。不过今天,想,这是最后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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