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正是这样看待亲人们那脆弱而菲薄生命,它们就像带斑点鸟蛋,轻轻按便会碎裂。至于他们曾经展现出生命力,只让他们更加脆弱。较之于那些在历史舞台上牢牢站稳脚跟人物,那些仅仅拥有相册和新年明信片过客似乎注定被遗忘。就连自己都快记不得。在未知、含混、被掩盖切中间,曾经对于自家族以下几点确信不疑:
们家族中没有人在g,m和国内战争中牺牲。
没有人遭受镇压。
没有人死于屠犹。
没有人被杀。
这句话从上下文中被单独摘出来,记在页纸上,突然间获得独立生命,变成类似于诗歌或者裁决东西。
原文本来是:
第四个位置上很快就出现位女士,很难判断她是何许人:是太太还是小姐,是亲戚,管家婆,还是普通食客;她没戴包发帽,三十岁上下,包着花头巾。有些人物不是作为实体存在于世间,而是作为不相干斑点附着于实体表面。她们总是坐在相同位置上,脑袋总是保持着同样姿势,你差不多要把她们当成屋里摆设,你会想,她们嘴巴大概生来就没有讲过句话;可旦到使女室或者贮藏室,她们就判若两人啦!
而在纸页上却变成:
有些人
亦没有杀人者。
但上面好几项突然变得布满疑团,甚至干脆是非真实。
有天,十二岁问妈妈个只有那个年纪才会问问题:“你最害怕什?”不知道自己当时期待是何种答案,最有可能恐怕是“战争”。彼时苏联正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忧心忡忡,连学校里都在忙着搞军事培训,教授如何拆装AK自动步枪、如何应对核打击——自然,如果后者发生,那自动步枪也就派不上用场。居民楼门口长凳上挤得满满当当老太婆们叽叽喳喳:“可千万别打仗。”
但令凌乱是,妈妈迅速而古怪地回答。仿佛答案她早就准备好,就等着有人问她呢。那个答案令当时头雾水,却永远地留在记忆中。妈妈说:最害怕针对个体,bao力。
晃数十年过去,如今轮到害怕针对个体,bao力;对此表现得十分专业,仿佛恐惧、愤怒以及反抗能力要比年长,被好几代人打磨得发亮。好比你明明初次走进某个房间,却感觉在那里度过生。房间里正在放映部没有日期电影,当醒来时,仿佛看见:德国鬼子闯进巴黎,必须将孩子们藏起来;可怕
不是作为实体
存在于世间,
而是作为
不相干斑点
附着于实体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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