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你不愿提起那件事情的原因。面对事发之后首度碰面的我,你着实害怕提起那起不幸的事情,甚至连一句慰问的话都说不出口。”几句无关痛痒的寒暄之词过后,北川再也按捺不住,骤然挑起战火。
只见野本赫然一惊,仓皇瞥开眼。
北川坚信,当时他之所以脸色发青,绝对不是因为转过脸时适巧映上满园青青翠色——
“我开的第一枪,准确贯穿了他的心脏。”北川依旧在陌生的偏僻街道上大步迈进,继续沉缅于回忆中的惬意片段。
就像反刍动物会把吃进胃里的食物再次吐出咀嚼反复享受一样,北川也把今天与野本的会晤,巨细靡遗地一边斟酌每个字句的细节,一边慢条斯理地反复回想。占了上风的快意远胜一切,北川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
令他无法思考的狂喜一点一滴沉淀,意识逐渐恢复过来。
他脑中终于有多余的空间好好品尝记忆中胜利的甘美滋味。
——那是暌违了三个月的拜访。自从那件事发生前夕见过一面后,两人直到今天才碰面。
野本只寄了一封信表达对那场横祸的慰问,连他的新居也没造访的意愿,这更让北川的心头起了疙瘩。
而北川也好不到哪去,受到野本尴尬的心情影响,光是跨过野本家的门槛就已令北川不快得几乎差点儿吐出来了。
“我察觉到那个,是最近的事。当下我只觉得难受到欲哭无泪。说来丢人,老实说,我迷恋妙子。正因为迷恋,以至于她在世时,我才拼命工作到令你和其他友人都惊讶的地步。能够如此专心投入工作,都是因为感受到妻子面露单边酒窝的可爱笑容,柔顺地坐在我身旁的安心感。
“我永远难以忘怀她过世后头七的那天早上。不经意间,我
两人根本就是天生的死对头。
即使是同校同科系,而且还同桌而坐,但北川就是不喜欢野本,想必野本也将他视为眼中钉,北川一向如此深信。
两人过去曾是情敌的事实更是加深了北川的反感。打从那时起,北川即便只是瞄到野本的背影,心理上的反感都会让身体不由自主地扭曲痉挛。在这种状况下又发生了这次的事情,于是,两人之间本来就已摇摇欲坠、勉强保持平衡的脆弱关系彻底破裂了。
他深信,到了这个地步,除非以命相搏斗个你死我活外,已别无其他化解两人关系的方法了。北川在时机尚未成熟之前,极尽所能隐藏今天造访的真正目的。不过,敏感的野本似乎早已察觉,他的眼里写满恐惧,闪烁飘忽的眼神不时在北川周遭游移。
两人对坐在崭新的皮质座垫上,前面放着先前送来的冰啤酒,自打一开始,周围就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诡谲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