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出现,他马上抬起压在枕头上的脑袋,坐直身子,对我吼道:“你的胆子跟脾气一样大吗?”
他的脸呈现出不健康的深红色,失去光泽的眼睛冷酷而狂热。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躺在门和床之间的那具尸体。
一个身材短小粗壮、一身棕色的男子仰躺在地,藏在灰色帽檐下已失去生命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扬起的下颌被打掉了一块,露出子弹穿透领带和衣领后在脖子上留下的洞;一只手臂弯曲着被压在身子下面,另一只手握着一根牛奶瓶粗细的包革短棒。到处是血。
我抬起头,目光从地上的混乱移到老人脸上。他咧嘴一笑,残,bao而愚蠢。
我回到旅馆时已经将近两点半了。前台服务员连同钥匙交给我一张便条,要我回电话到杨树路六○五号。我知道这个号码,是伊莱休·威尔森的。
“什么时间打来的?”我问前台服务员。
“一点刚过的时候。”
看来很紧急。我回到电话亭,打电话过去。是老人的秘书接的,请我立刻到那边去。我答应他尽快赶到,然后拜托前台服务员帮我叫辆出租车,先上楼回房间灌了一大口苏格兰威士忌。
我真希望我的脑袋能清楚冷静,可惜做不到。我不愿带着这样一副酒精已散发掉的身体去完成这个夜晚可能交给我的其他工作。那一口威士忌让我清醒不少。我又往便携式酒瓶里倒入更多的酒,塞进口袋,下楼去搭出租车。
“你满嘴大话,”他说,“我知道。你这个该死的光会挥拳头和耍嘴皮子的家伙。你还有什么别的本事吗?有和坏脾气相匹配的胆子吗?还是说你只会放空话?”
讨好这个老家伙没有任何用处。我愤怒地提醒他:“我不是告诉过你,除非你想换个话题好好谈谈,否则别来烦我吗?”
“没错,年轻人。”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愚蠢的得意,“我会像你想要的那样,和你好好谈谈;我想找个人帮我清理清理毒镇的猪圈,放烟把老鼠熏出来,不管大的还是小的。这是男人干的活儿,你是个男人吗?”
“念这些听不懂的顺口溜有什么用?”我低吼道,“如果你想处理的小事确实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
***
伊莱休·威尔森的房子灯火通明。在我的手指碰触到门铃之前,秘书就打开了前门。他瘦削的身体在浅蓝色的睡衣和深蓝色的浴袍里打战,瘦削的脸显得十分激动。
“快点儿!”他说,“威尔森先生等着呢!还有,拜托您说服他让我们把尸体移走吧!”
我答应尽力,然后跟着他来到楼上老人的房间。
老伊莱休和之前一样躺在床上,只是这回床单上放着一把黑色自动手枪,紧贴着他粉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