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往北到苏州河边,安红石才发现还有比傅家所在弄堂更破房子,挤挤挨挨地形成片灰色风景。河边洗漱是在拖船上过生活人家,河岸边漂着垃圾,而他们毫不介意地用着河水。按理说安红石在云南见识过更脏乱差环境,少数民族寨子很多都是楼下养家畜楼上住人,但那时不觉得肮脏。放在城市背景里,便显得触目惊心。她忍着不适说:“够远吧
看着老芮,那神情几乎有些吓人。
“怎?”老芮问。
谢敛过许久才挤出句话,“可能闯祸,芮叔。”
收到那封语焉不详电报,是在九七九年月后半。马年走到最后,羊年即将开启。安红石年三十白天轮到值班,医院病患过年也不见减少,收单拿药工作间隙,她思绪不时飘到电报内容上。
电报是谢敛发到她和妈妈新地址。位于杨浦区国年路复旦大学第八宿舍,傅丹萍刚往那边写过封信。电报只有七个字。丹萍回沪请照料。没说哪天抵达,看来不是要接。只是傅丹萍上次回来也不见他这郑重叮嘱,安红石心里有点犯嘀咕。要不是医院全年无休,加上如今从东北角到西南边路途太远,她前几天就想去长宁区傅家看看。
安红石最终没通过九七八年高考。报考前担心年龄卡线,还去改户口本。苏怀殊在她复习时候念叨过,等她考砸,倒是个字没多说,大概怕她心里难受。安红石自己知道,还是因为有退路,人努力便有限。金伯伯对她说,你父亲从前也是们医院,有这层关系,把你安排进来上班不难。你现在放宽心好好考试,考完们再看。
考试成绩出来后,金伯伯如他保证过那样,让安红石到岳阳医院药房工作。安红石不是不感激,却也隐隐憋屈。金家意思,是让她和金磊早日结婚,趁她年纪还轻。年纪轻和结婚有什关系?无非是想让她早点生孩子。说起来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却有着农村人般心态。安红石上半年班,也攒半年烦躁。她想,等见到丹萍,要好好和她吐下苦水。
拖就拖到年初三,安红石这天轮休。妈妈和吴老师等几个老朋友在南京路德大西菜社聚会,母女俩各自出门,安红石倒三部车,辗转前往傅丹萍家。
弄堂口过街楼底下,傅雪正在生蜂窝煤炉,煤有点受潮,腾腾烟。听见安红石打招呼,她直起腰看过来,接着炉子也不管,拉着安红石就往街上走。安红石胳膊隔着棉袄都被她掐得生疼,嘴上也不好讲,只说,阿姨,来看丹萍,她在家吗?
傅雪说:“你先跟走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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