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我脑海中总是闪现自己还是医学院学生时的画面,有位主治医生告诉我,妇产科是最轻松的。撒谎的混球。
所以,当有一天去看家庭医生,值班护士说我的血压是182/108毫米汞柱(1)时,我一点儿都不意外。当时我刚下夜班,和我一起值班的只有两个代班医生,我在病房待了12个小时,脑袋里充满了自我怀疑,就像不停在问自己“我关煤气了吗”的家庭主妇。那个病人照CT了吗?我没忘记缝合第二层吧?我到底给没给病人开甲氨蝶呤?
护士给我预约了下周再来看门诊,结果我的血压还是一样高,因为第二次我还是下了夜班直接来看病的。我跟她保证会随时到自己所在医院的门诊检查,我的身体一切正常,可她不相信,必须要采取进一步措施。她怀疑的其实没错,我根本就是在撒谎:我从没到自己所在的医院里看过病。她给我预约了24小时动态血压监测(2),但因为休假的日子屈指可数,我只好选择在出产前门诊的时候戴监测仪,这样事实上(因为不用做手术)和理论上,我的心理压力都小了很多。我坐在门诊诊室里,跟来看病的病人说需要给她们开点儿降压药,与此同时缠在我胳膊上的仪器骄傲地显示着,我的血压甚至比她们所有人的都要高。
可以预料,病人在回访时都对我留下了“搞笑”的印象,但其中一位的评价尤其振聋发聩:“挺逗的——我还以为医生不会生病。”说得没错,而且我觉得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意思是:病人其实并不觉得医生也是人,所以在我们犯错或者发脾气的时候,他们会立刻向医院投诉;所以他们在晚上7点才被叫进门诊诊室时会气得想要把我们的脑袋咬下来,从没想过我们也有家,这个时候也想在家里坐着。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没有病人愿意去想医生也会犯错或者误诊,不把医生当人看只是硬币的另一面罢了。病人不会把医学想象为一种也是通过学校学习掌握的技能,也不愿把医生当作一种吃奶的孩子未来也能做出的职业选择。
只在家待了一个小时,我的血压就恢复了正常,万幸,我的动脉还能再挺一阵儿。不过能把当的压力用毫米汞柱的方式量化,也挺有意思的。
2010年8月9日,星期一
今天,一位病人给她的孩子取了和我一样的名字。她因为臀位胎儿接受了剖腹产,孩子顺利降生后我说:“亚当是个不错的名字。”夫妻俩欣然同意,那个瞬间我的职业荣誉感爆棚。
其实,每次接生完一个孩子,我都会顺口说一句“亚当是个不错的名字”,但这还是第一次真的有人接受我的提议——之前甚至没人考虑用亚当给孩子当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