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客栈的经营者,他和所有途经本地的巴士司机和卡车司机保持着密切的友谊;在撒哈拉地区,这些人非常重要。没有哪个司机不曾找阿卜杜勒卡德尔行过方便,有时候是一顿饭,有时候是住一晚,许多司机甚至还问他借过钱,客栈主人总是有求必应。作为一个阿拉伯人,他对待钱财惊人地大度而可靠,无论是对阿拉伯人还是对自己人,因为这一点,人人都喜欢他。他绝对不可能去偷谁的护照——他因为这件事而遭到正式指控就已经够荒谬了。所以下士说得对,必须马上设法让美国人撤销投诉。“又是件倒霉事儿,”他想道,“为什么会是个美国人?”要是个法国人,他有把握轻松说服对方,不会造成任何不快。可是美国人!他已经看到了对方的模样:粗鲁得像头大猩猩,皱着眉头一脸,bao躁,嘴角叼着雪茄,屁股兜里没准儿还揣着把自动手枪。毫无疑问,他甚至没法用完整的句子跟对方交流,因为双方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他开始努力回忆自己的英语:“先生,我必须你,恳求向你——”“我亲爱的先生,请让我对你评论——”然后他想起来仿佛听谁说过,美国人说的其实不是英语,而是一种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方言。对中尉来说,整件事最让人不悦的地方在于,见面的时候自己只能待在床上,但那个美国人却能在房间里自由地走来走去,享受所有优势,包括身体上的和精神上的。
杰奎琳送来了汤,中尉坐起来喝汤的时候,咕哝了几句。窗外的风送来游牧民营地里的狗吠。要不是阳光如此明媚,照得摇曳的棕榈树枝像玻璃一样熠熠生辉,恍惚间他没准会觉得现在是午夜——风声和狗吠声听起来都那么像。他吃着午饭。杰奎琳离开的时候,他嘱咐她:“你去哨所告诉杜皮瑞尔下士,让他三点带那个美国人过来。记住,要他亲自带人过来。”
“好的,好的。”她依然沉浸在愉悦中。要是说她上次错过了杀婴案,至少这次的丑闻刚开头她就已参与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