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门已经打开,她松口气;现在她只需要从门口这群人中间挤过去就行。她再次高喊着“抱歉!”,发起冲锋。站台上倒是没那挤,因为外面冷雨肆虐,坐在站台上人都拉起斗篷兜帽遮住头。她转身钻进车厢躲雨,刚抓住铁栏杆,她便看到此生见过最丑张人脸。那个高个子男人穿着身破烂洋装,头上裹着条权充头巾麻袋,但他脸上原本应该是鼻子地方只有个三角形黑洞,怪异扁平嘴唇毫无血色。看到这张脸,她无缘无故地想起狮子口鼻;她紧盯着他,根本无法挪开视线。男人似乎既没看她也不在乎外面雨,他只是站在那里。盯着那张脸,她发现自己在想,因伤病而损毁脸其实无伤大雅,某些脸庞虽然看似健康,但脸上表情却透露内在堕落与腐坏,为什人们总是害怕前者,全然不觉后者才更加可怖。对于这个问题,波特想必会归咎于眼下这个物欲横流时代。也许他是对。
她浑身透湿,不停颤抖,但她仍牢牢抓住冰冷金属栏杆,直直望向前方——有时候看是那张脸,有时候看是那张脸后面灰蒙蒙雨夜。到站之前,他们只能这样面面相觑。火车正在缓慢地攀爬道陡坡,车头发出沉重嘶吼。在车厢摇晃与车轮摩擦声中,不时短暂地传来阵空洞风声,那是火车经过短桥或高架时发出声响。这风声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在高空中穿行,远远听见脚下水流拍打着峡谷石壁。大雨仍未停歇,像个不肯结束噩梦。她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恰恰相反,她觉得时间停止,自己成真空中凝固雕像。然而在内心深处,她坚信眼下僵局必将被打破——但她不愿去想这事儿,她害怕自己重新变得鲜活,害怕时间再次开始流动,害怕自己必须清醒地面对流逝每分每秒。
于是她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边发抖边勉力支撑。火车再次减速停下来时候,狮脸男不见。她匆匆下车,冒雨奔向车尾。爬上二等车厢时,她想起刚才那个男人往旁边退步好让她过去,就像其他所有正常人样。她对自己无声地笑。然后她停下脚步。过道里有人在说话。她转身走进洗手间,锁上门,借着头顶忽明忽灭灯光和洗手池上方椭圆形小镜子开始补妆。她依然冷得发抖,水顺着她腿流到地板上。等到她觉得自己准备好再次面对特纳,她这才离开洗手间,顺着过道回到头等车厢。包厢门敞开着。特纳心神不定地望着窗外。她走进包厢,他回头,立即跳起来。
“上帝,姬特!你这是去哪儿?”
“四等车厢。”她抖得太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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