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火车。整个车厢不过是个长方形的盒子,里面挤满了穿着褐色兜帽斗篷的男人,他们或蹲或躺,或倚或站,或者走来走去,仿佛一团毫无规律可言的混乱漩涡。看到这一幕,她一下子愣住了——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背后有人推着她往车厢里挤,她试图抵挡,却无处可逃。她摔倒在一个白胡子男人身上,男人严厉地瞪了她一眼,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抱歉,先生。”她试图离开中间的通道,躲开身后越来越强的推力,但徒劳无功。她身不由己地被一股巨力推进车厢,满怀惊愕地从躺着的人和乱七八糟的物品中挤过,一直冲到车厢中部才停了下来。火车缓缓开动。她有些害怕地环顾周围。她突然想到这些人都是穆斯林,她嘴里的酒气会激怒他们,效果堪比当场脱光。她跌跌撞撞地迈步越过那些蜷缩在地的人,倚靠在没有窗户的车厢壁上,从包里掏出一小瓶香水抹在自己的脸上和脖子上,希望它的气味能抵消或者至少冲淡身上的酒气。涂抹香水的时候,她的手指在颈后触摸到了一个柔软的小东西。她把手指举到眼前:是一只黄色的虱子,她的手指已经碾碎了它的半个身体。她恶心得拼命在车厢壁上擦手。周围的男人看着她,眼神里既没有同情也没有厌恶。连好奇都没有,她想道。他们的表情专注而空洞,就像正在审视刚刚擤过鼻子的手帕。她闭上眼定了定神,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饿了。她取出包里的三明治开始吃,她小口小口地咬着面包,迫不及待地咀嚼。旁边另一个靠着车厢壁的男人也在吃东西——他不断从自己的兜帽里掏出一个个黑色的小东西塞进嘴巴,咬得嘎吱作响。她浑身颤抖地发现,那是去了头和腿的红蝗虫。周围嗡嗡的交谈声突然变低了,人们似乎在留意什么动静。在火车的隆隆声和车轮碾压铁轨那有节奏的哐哧声中,她听到雨点连续而急促地敲打着车厢顶上的铁皮。男人们互相点头示意,交谈声重新响起。她决定挤回门口,好在下一站下车,于是她微微低下头,开始奋力穿过人群。她的脚不时会踩到某个睡觉的人,引发一两声不满的咕哝;又或者手肘撞到别人的脸,惹来愤怒的抗议。每走出一步她都得大声喊叫:“抱歉!借过!”刚才她一头扎进了车厢尽头的角落,现在她得穿过整节车厢才能回到门口。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男人拿着一个砍下来的羊头,它的眼睛就像嵌在眼窝里的玛瑙珠子。“噢!”她发出一声呜咽。男人木然看着她,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她用尽所有力气从他身边挤了过去,血淋淋的羊脖子蹭在她的裙子上。看到通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