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拨冗与我见面,我是村上。”
我递出写着手机号码及住家电话号码的名片,接着习惯性地伸出右手
民馆见面。据说每星期的二、四、六,他都在那里为遗孤们提供咨询服务。
我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确认已换上外出的服装后,努力让心情恢复平静,接着朝走近的脚步声询问公民馆的位置。那个人带着我走到了大路上,我一边敲打导盲杖,一边跟着人的说话声前进。熙来攘往的说话声能带给我安心感,因为至少我能确定自己还走在人行道上。
都市里的风会被写字楼、公寓或广告牌等障碍物阻挡及反弹,产生诡异的风声。相较之下,还是岩手县乡下那种吹过田野、拂过草木的凉风更令人身心舒畅。
接着,我来到了一个人潮密集的地方。高跟鞋的声音及香水味、沉重的脚步声及汗臭味,若有似无地像流行乐一般掠过我的身旁。不知何处的自动门时开时关,每次开启时都会流出电子提示声及店内播放的音乐声。无数的脚步声、说话声、往来车声及扩音器宣传声环绕在我的四周,我不知所措地停下脚步,心里有种遭到噪声洪水淹没的错觉,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我已没了头绪。声音太多,不仅没办法成为判断的依据,反而会令我头晕眼花。
我摸到了右边有一排围墙。于是我一边敲打着导盲杖,一边沿着墙前进。骤然感觉一道横向的冷风向我袭来,这意味着围墙已到了尽头,果不其然,导盲杖也挥了个空。有时,风的流向也能成为掌握环境状况的线索。
我拐过转角,笔直前进了一会儿,向附近交谈中的路人询问,确认自己来到了公民馆的前方。我站在原地等了十五分钟,却没有人过来与我相认,就连原本进进出出的脚步声,此时也都消失了。
此刻,我的心情就像是独自站在没有街灯的夜晚的街道上。有些人在黑夜里也能看见东西,他们可能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不,这些也可能是幻想,我的大脑记忆机能出了严重的问题,我担心自己很可能随时会移动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例如,满心以为自己一直站在公民馆前,却在一眨眼后移动到某栋大楼的屋顶上。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鸦雀无声反而令我更加恐惧了,还是说话声等各种声响能带给我安全感。
相约见面的对象迟迟没有出现,我心里不由得浮现种种担忧。是不是搞错地点了?是不是搞错时间了?是不是我在不知不觉间移动到其他地方了?
“——请问你是村上先生吗?我是比留间。抱歉让你久等了,遗孤的就业咨询多花了不少时间——”
对方终于出现了,那声音相当古怪,简直像是从老旧铁管深处传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