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争一点面子,我独自摸索着在家中前进。我微微举起手,一边以手背轻触墙壁一边往前走,另一只手臂则弯起,将手肘横放在胸前以保护身体。每当来到初次造访或不熟悉的地方,我都会沿着墙壁或家具绕上个一圈,以记住室内的格局。
摸着墙壁走了大约十步,指尖碰触到了障碍物,仔细一摸,那是个木制的台子,上头放了一样东西,摸起来应该是电话机。我继续沿着墙壁
“到了,爸爸。”
我深吸了一口气,瑞香花甜美醉人的香气搔着鼻头。闻着这股香气,眼前的黑暗空间中仿佛也跟着冒出了无数圆球状的花朵。
老家是曲屋式建筑,若由上方俯瞰,屋宅的形状是L。我试着挖掘出失明前的记忆。除了正面之外,其他墙面都涂上了厚厚的浆土;巨大的茅草屋顶,配上仿佛随时会压垮房子的低矮屋檐,是传统而典型的农家建筑。倘若没有枯死的话,南侧应该有一些能够遮挡直射日光的树。为了防止树枝在冬天被雪压断,庭院内所有树的树枝都被成捆绑起,并以竹子补强。
“有人在吗?”
由于没有门铃,女儿只能大声呼喊。
只是生活较封闭而已。”
“爸爸,你看不见他们的视线,才能说得这么轻松——”女儿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语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默不作声。
直到现在,由香里依然不肯原谅我。说起来真是奇妙,同样是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世人很难相信他人的关怀或怜悯等善意感情,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人所发出的憎恨或愤怒等强烈敌意。
“请问村上家要怎么走——”
不一会儿,拉门滑开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哥哥的说话声:“噢,我等你们好久了,快进来吧。”
我用导盲杖确认了地板平台高起处的位置,走到该处脱下鞋子,将鞋子并拢后夹上晾衣夹。有了这个晾衣夹,才不会在想要穿鞋时搞不清楚自己的鞋子是哪一双。
我将导盲杖交给女儿,此时突然有只柔软的手臂碰触着我的左手。
“爸爸,我带你进去吧。”
“不用,这是我家,我自己能走。”
由香里的声音向着左方发出。太久没回故乡,想必她已忘记老家在哪里了。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找村上家有什么事?”一个令人联想到枯萎稻穗的老妇人的嘶哑声回应道。
“我是村上奶奶的孙女。”
“噢,原来是村里的人,早说嘛。”老妇人说明了村上家的位置,“小心路上的石子。”
我们道了谢,沿着农田之间的小径前进,两侧农田的芬芳气息随风而来。每当刮起寒风,不知何处的枝叶便簌簌作响,掩盖了虫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