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生涯进行过追索,直到她对自己有了更为清晰的了解?她应该会知道,《苏镇舞会》是《人间喜剧》中拉斯蒂涅唯一没有出场的一篇,但在那本书里他也时时被人提及。一念之下,我从书架上把这本抽了下来,匆匆翻了一遍,然后发现在第122页和第123页之间夹着一张手绘的地图,我看着像是一座白垩山,画在一张六英寸乘八英寸的四开纸上。地图上没有地名。一张或许没有任何意义的纸片。
我重新回到楼上,打开了依旧放在外公外婆房里那个装照片的牛皮纸信封。不过里面的照片比过去少了。没有了之前一个夏天她给我看过的比较戏谑的、天真无邪的几张。我又见到了母亲严肃而又年轻的脸,站在从厨房延伸出来的欧椴树荫下——但那之后的照片,我最喜欢的几张,却不见了。所以那些照片也许并不天真无邪。就是罗斯和外公外婆以及那个从其他照片里看熟的高个儿男人一起照的几张——我尤其记得其中一张,在维也纳有着外国装饰风格的卡萨诺瓦滑稽剧酒吧里,母亲当时十八九岁的样子,坐在缭绕的香烟烟雾中,身边有这几个成年人陪着,一位热情的小提琴演奏者弯着身子凑向她。甚至还有另外几张,好像慢速摄影一样,大约是在一小时后拍的,所有这些人都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挤作一团,大笑不已。
“那是我父亲的朋友。他是我们家邻居,他们家是搭茅屋的匠人。”罗斯在给我看那些现在已经不见了的照片时曾这样告诉过我。我当时指着这个外人问她是谁。“他就是那个从屋顶上掉下来的男孩。”
“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
不过现在,当然了,我知道他是谁了。
他就是那个出现在母亲的葬礼上,有着害羞的、平静的声音,站在她的墓旁想跟我说话的人。他比当时老了些,但我还是从那些零星的照片上把他给认了出来,他跟照片里一样的身高和仪态。我曾有一两次在我们大楼的走廊里见过他,他是办公室里的一个传奇,等在只有专人能使用的蓝色的电梯里,去往不知具体几层的高层,那里望出去的景色对在大楼里工作的我们大部分人来说,是只能靠想象的。
我在白漆屋待的最后一晚,也就是葬礼过后的第二晚,我走进母亲的房间,来到她那张没铺床单的窄窄的床上,躺在了黑暗中,像她肯定做过的那样,望着眼前的天花板。“跟我说说他吧。”我说。
“谁?”
“那个你跟我撒了谎的人。那个你说你不记得名字的男人。那个在你的葬礼上跟我说话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