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是她初次见到他们的地名拿来给朋友起名字。“那是奇斯威克。”她会这样称呼一个她在收音机里听到的、操着地方口音的女人。在我们小的时候,她总是会跟我们分享这种零零碎碎、好玩又长知识的小片段。而当她与我们挥手作别,就此消失后,这一切也都被她给带走了。我想到了她坐在书桌前清除自己的过去,而此时,当我第一次独自一人待在白漆屋,才意识到我已经失去了她活生生的声音。她年轻时拥有的机智与聪慧,她后来所踏入并瞒着我们的秘密生活,现在已然消逝了。
她把这所房子删削成了一条嶙峋的通道。她的卧室、厨房、带壁炉的小客厅和两边都是书的通往暖房的过道。这些就是她放置最后几年生命的地方。这个家曾经满是乡村的邻居和绕膝的孙辈,却被砍得只剩下了骨头。所以在葬礼后逗留于此的两天里,我所见到的属于外公外婆的痕迹多过了母亲的。我的确在一个橱柜里见到了几张写过字的纸。一张上面是她对家里那只老鼠的一段奇怪的遐想,那老鼠就像是家里一个赖着不肯走的客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习惯了。一张上面是她的花园的比例图,也许是马拉凯特先生画的。还有一张是一直在重画的黑海沿岸国家的地图。但大部分的橱柜都是空的,就像有谁清除掉了她生活过的基本证据。
我站在她的书架前,对于一个独自住在乡下,除了马拉凯特提醒说有风,bao警报外很少听收音机的人,书架里的书显得有点少。她那时肯定已经厌倦了其他的声音,除了她在小说中发现的那些。那些小说的情节或许会跌宕起伏、信马由缰,但到了最后两三章不知怎的三下五除二就回归到了该有的结尾。在这所精简到极致的寂静的房子里没有会嘀嘀嗒嗒响的钟。她卧室里的电话从来也没响过。唯一明显的因而也是会让人吃一惊的声响源,就是那片。她告诉我,这片地板给她带来安慰,带来安全。除此之外,寂静。放假的时候,我能听到她在隔壁房间里的叹气声,或是合上书的声音。
她有多少次会回到那放平装书的书架前,在那里她可以跟巴尔扎克笔下的拉斯蒂涅、菲力希·加多和伏脱冷待在一起。“伏脱冷现在在哪儿?”她有一次刚从睡梦中醒来,曾经睡眼惺忪地这样问我,也许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跟谁说话。阿瑟·柯南·道尔说他从来不读巴尔扎克,因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要想确认任何一个主要角色什么时候第一次出场简直太难了。但母亲对《人间喜剧》了如指掌,于是我开始想,不知在哪本书里她会找到自己那未被记录下来的生活的一个版本。她曾对散布在这些小说中的谁的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