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之后,那天早上在纽瓦克还会发生这种事,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忧惧和沮丧。
纽瓦克那个星期六之后的第二个星期一,鲍德温夫人在弗格森的九年级英文课上,宣布他赢得了论文比赛的一等奖。艾米·施奈德曼则因她对埃玛·戈尔德曼一生感人至深的赞美而被授予了二等奖,两个人都让她非常自豪,鲍德温夫人说,全校九年级的英文班一共有十三个,可最优秀的两篇稿子出自同一个班,她的班,她在枫林镇高中教了这么多年书,从未获得如此殊荣,在年度作文比赛中教出两名获奖者。
鲍德温夫人多厉害啊,弗格森边想边望着这个文学上的死对头站在黑板前炫耀自己的双重胜利,好像论文是出自她自己的手笔,虽然他很高兴能从同年级三百五十名同学中脱颖而出,但他明白这胜利实在无足轻重,不光因为鲍德温夫人鉴定为好的东西一定会很糟,还因为纽瓦克体育馆的祸事之后他已经背弃了自己的论文,领悟到他的论点太过乐观和幼稚,在现实世界中根本行不通,虽然杰基·罗宾森配得上弗格森给予他的一切赞美,但消除棒球中的种族隔离仅仅是杯水车薪,更大层面上的斗争还会旷日持久地继续下去,毫无疑问,肯定会比弗格森能活的年月还要长,或许还得有一两个世纪,而与他那篇对洗心革面的美国空洞无物、脱离实际的描绘相比,艾米那篇写埃玛·戈尔德曼的文章就好多了,不仅写得更好,思考得更深刻,同时更敏锐、更激昂,而她没能获得头等奖的唯一原因,仅仅是学校不会把蓝丝带授予一篇讨论无z.府主义g,m者的论文,因为很明显,那个人永远会被视为一个从头到脚都很不美国的美国人,其激进程度甚至威胁到了美国的生活方式,以至于她自己的祖国最终把她赶了出去。
鲍德温夫人还在对着全班絮叨个不停,跟他们解释每个年级的三名获奖者将会在全校大会上朗诵他们的论文,时间定在了星期五下午,弗格森瞅了一眼艾米——她坐在他前排往右两个课桌的位子上——让他感到有趣的是,他的目光刚刚落在她后背两块肩胛骨的正中间,她便立刻转过头看了看他,仿佛感觉到他的目光碰到了她,他们目光交汇后,她又挤眉弄眼地冲他伸了伸舌头,仿佛在说,我呸,阿奇·弗格森,我才配得一等奖吧,你最清楚了,弗格森冲他笑笑,然后耸了耸肩,仿佛在说,你说得对,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艾米皱作一团的脸上绽开了微笑,片刻之后再也压不住喉咙口的笑意,发出了她那种古怪的哼笑声,声音出乎意料的大,鲍德温夫人不得不中断讲话转而问道,你没事吧,艾米?
没事,鲍德温